正文  差生的我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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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1995年12月17日,x市剛下了一場雪。
    雪融化之後,就有人到處往牆上貼告示。也有人饒有興趣地讀上麵的文字:“關於x市建通地鐵的通告……”的確,那個時候,地鐵對於每個人的誘惑確實不小。
    而且班裏總有那麼一些人在那裏幻想:等地鐵修通了,就帶女朋友去兜兜風,繞著x市轉一圈那多浪漫啊!這麼簡單的想法,一直依賴都是我心中喚之為幼稚的來源。
    那時的我是老師眼裏的差等生。對於地鐵這玩意兒並不感冒,甚至有些厭惡。看到告示上說了線路,且會穿過我常去的“星際”網吧所在地,到時線路上的一切建築都將被拆遷。我氣極了,一把將告示踩在腳下,“狗日!”一個唾沫星子直接朝牆角射去。
    說起“星際”,我感到的是無比的激動。在我讀初一的時候,它就已經靜靜地待在那個小巷裏了,一條叫做“香粉弄”的小巷。“星際”就在倒數第二家。旁邊有三個店麵空著,據說以前這裏都是洗頭房,晚上總是點著粉紅色的燈管,外麵也總是站著幾個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小姐。雖然聽一些常來網吧的人說這裏的價位低但也鮮有人光顧。隻是後來不知為何竟關了門,僅剩“星際”還留守在這裏。
    “星際”雖然比隔壁街區“先鋒”要小得多,且也沒有那邊豪華。但這兒不查證、價位也低,且老板還同意我們通宵,所以這兒是廣大中學生長聚之地。老板其實也比我大不了幾歲。他原來是在城郊的職高學電工,後來跟人打架把人家打成了輕微腦震蕩,校方就強行把他開除了。雖說一個小夥長得也蠻清秀的,但跟我一樣,不愛出力。於是從家裏拿了三萬塊錢開了這家網吧:一來上上網賺賺錢,二來交些朋友(公稱:“社會不良青年”)。
    我還記得第一次來“星際”是一朋友介紹來的(他交際廣,所以好地方都是他介紹的)。見到老板時,老板直接給我安排了一個好位置。那天,他抱出一箱雪花,一罐罐發到每個人,然後說:“大家來我的店就都是我的朋友,今天大家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免費提供。酒有的是,大家隨意喝。”我正疑惑著,那個介紹我來的朋友說:“今天是他的生日,每年他都這樣。”頓時,一個慷慨大方,生性豪爽的形象在我的心中留了下來: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雖然還是初一,但長期和一些社會朋友混在一起,幼小的我已經比同齡人老練多了。我“哧”的打開一罐啤酒,朝老板走去:“老板,生日快樂!福星高照,生意一定會紅火的!”他此時已經喝得滿麵通紅,興致勃勃地和我碰杯,並說:“唉!別老板老板的叫了,叫我老胡就可以了,大家都是朋友。”說著,我和他都笑了。
    此後三年,我幾乎天天都會去“星際”,它已經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每當在學校裏受飽了老師的氣沒處發泄時,隻要看到“星際”的玻璃門時,氣全都跑了。然後一遍遍地打著cs,和隔壁的新交的朋友討論著戰果時,我都是最開心的。那段時間,我學會了抽煙,知道了哪裏又開了新的台球室,打架也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而我幾乎沒回過家,以至於偶爾回一趟家感覺爸爸媽媽是那麼陌生,已經太久沒感受到家的溫暖了。而“星際”卻給了我三年如同家的溫暖。如此深厚的感情,怎能容忍它被拆毀?
    當我氣喘籲籲地感到“星際”時,老胡還是和一幫人在喝酒,但我能明顯感受到異樣,雖然大家臉上都掛著笑容,但氣氛並沒有以往那麼高漲。我進去之後,老胡丟過來一罐啤酒,示意我別說話叫我坐下。我噙著淚,但強忍著不流下來。然後利索地打開氣蓋,由於搖晃的作用,酒伴著泡沫噴了出來。我舉起來一口將它幹了,過強的酒精刺激著我的喉嚨以至於嗆了起來。老胡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來,拍著我的背說:“何必呢?又不是不能開了,隻是換了個地方啊。沒什麼值得難過的。剛才居委會的人來過了,叫我三天之內務必要從這裏搬出。我已經打算好了,再找個店麵開,否則大不了把電腦賣了,我們組個樂隊。”說完旁邊的人已經哭得不行了。我和老胡抱在一起,倆爺們哭得那叫一個悲愴啊!突然他鬆開身,替我拭著淚說:“別哭了,大家都別傷心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兩分鍾後,我們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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