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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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曆二年夏
掀開馬車簾子,雅若便將頭伸出去,雙眼凝視著早已消失在她眼中但卻保存在他腦海中的巍峨雪山和茫茫戈壁灘;雅若這才意識到,她,已經離安西都護府,很遠了,遠得連那熟悉的藍天白雲,一望無際的戈壁,奔馳的馬兒也看不見了,甚至那高聳的天山也不見了。此刻的周圍,雖還是高山,綠樹,花鳥,但都與雅若而言,是陌生的。
雅若是安西都護杜懷寶的三女兒,隻因生母離世的早,自小便是在同胞姐姐和父親的嗬護疼愛下長大的。哪裏知道,十歲那年,姐姐卻得聖神皇帝賜婚嫁予皇嗣長子壽春郡王為側妃。至此,姐姐便不能陪伴雅若左右了;雅若雖還有兩位姨娘,幾個兄弟姐妹,卻也同他們不怎樣親近。
杜都護憐惜雅若,便時常將她帶在身邊。就連載軍營也同樣讓雅若跟著,為的是讓她不覺得寂寞;也正因為此,雅若自來也就成了事事要強,隨性而行,頑皮胡鬧的性子,在安西都護府也不知闖了多少禍端,惹了多少麻煩。
雖是父親寵著慣著,但父親不會時時刻刻都陪著她,雅若難免還是會想著姐姐,想與姐姐在一塊兒,她知道這不可能,因為姐姐是壽春郡王側妃,是皇嗣的兒媳,住在宮裏,她不可能見到,所以早前時日,雅若並未想過去洛陽看姐姐。在想,也隻有自己挨著。
也不知識不是自己對姐姐的思念打動了上天,聖曆元年,聖神皇帝昭告天下要將廬陵王接回洛陽,讓廬陵王繼太子位;而皇嗣改封為相王,相王五子也自行出閣,回長安,獨自居住,這便也意味著雅若可以見到姐姐了。也就在聖曆一年時,杜懷寶被調任為庭州刺史,杜懷寶欲舉家遷往庭州時,雅若便提出,要到長安看姐姐這一提議。
原先,雅若的父親並未答應,一則,長安路途遙遠;二則,雅若尚且還隻是個十四歲的笑姑娘,怎可放心得下。雅若並未聽從父親的勸解,執意要前往長安;幾經軟磨硬泡,杜懷寶拗不過女兒,又考慮到,也許到了長安,雅若會服她姐姐管束,學著像個大家閨秀些,也為著讓雅若自個兒心裏高興和雅若將來的打算,終是答應雅若的要求並差人送了信道長安,與雅若姐姐說了此事。
長安回信,雅若的姐姐對雅若的提議感到甚喜,並說以“陪伴王妃”的名義去長安,也好常住於王府。得了父親允許,又得姐姐同意,雅若自是隻剩好好準備一番,等著去長安。
臨行那幾日,杜懷寶每日都要囑咐女兒,到了長安要一切聽從姐姐安排,不許生是非,不可像在家中那般任性胡鬧;雅若都一一應許;護送雅若去長安的衛隊也是父親精心挑選的,怕的是路上出什麼差池。
正式出發那日,雅若被父親親自送上馬車,隻見得父親一直蹙著眉,臉上的神情有不舍,也有擔憂;雅若又何嚐不是,不能去長安時日日盼著去,可到臨別時,有事那般不舍,不舍離開父親,不舍得離開這片生她養她的地方,可雅若隻得離去,如若不然隻能隨父親到庭州,那隻會離姐姐更遠,她放不下姐姐。
都去了快有一月了,車夫說,還有兩三日便可到長安了,雅若隻是淡淡的點點頭,依舊望著車後逐漸遠去一切,她心裏想著,也許這一去在也不會回來了,那些熟悉的一切隻能成為她永生的記憶了,不知怎地,心中泛起一絲憂傷。
重新回到馬車中,雅若定了定神,緩緩前進的馬車,很快就要將她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她要在那開始她的新生活,想到這,雅若有些迷茫,去王府陪伴姐姐等於將她自己的以後將來都托付於那個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是對的,也不知道以後要麵對什麼,她隻能期盼自己能夠開心,沒有自己侍奉左右的父親一切安好就夠了。
夕陽西沉了,周圍隻剩馬蹄聲與車輪滾動的聲響,一切的一切事由平淡開始,不知又將以怎樣的聲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