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契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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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營,抬眼見四周昏暗,無名向前摸索走著,沒走多遠感覺身上無力,厚重的盔甲讓自己舉步難行,將盔甲褪去,藏到隱蔽處,休息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呃……”
痛又在襲來,忍住,要走越遠越好……
實沒想到,黑澤居然讓萬福給自己毒酒,並且讓不知情的他帶信給司徒君,威脅他不投降就不給解藥,真是可笑,自己怎麼可能比得過兩國戰敗大事,且,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讓司徒君背負這樣的罪責。
抬眼不知道自己走到那裏了,隻覺得麵前逐漸變得明亮,又走了幾步再也走不動,回身依靠一株樹,緩緩下滑坐下,緩了一下,側眼望去。
雲霧彌漫,群山暗隱與後,漂浮的薄雲似是伸手即可觸得,四周鳥鳴,風吹草葉瑟瑟,閉上眼,鼻尖聞到四周花香,睜眼,看著遠處逐漸變成橘色,隨之四周越來越亮。
美……都說日出是最美的景色,他第一次見到,伸手,五指遮擋光線,這刺眼的紅,似是在那裏見過……
放下手,隻因胸口又在抽痛,支撐不住,俯身臥倒,咬牙,強忍,直到他感覺口內發澀,充滿血氣,手指用力抓著衣衫,指節發白,臉色也越來越似雪般,唇更無色……
“呃……”
為什麼,此時的自己,非常想司徒君在自己身邊,或許他在就能幫自己減輕這痛苦,就像幼時那次,他吃壞肚子,司徒君抱著他一整夜,口中怒罵,手不停的幫他揉肚子……若他的手在胸口,痛,或許會減輕吧……因他最怕的就是痛。
此時知道,對司徒君,他的情感多於主仆,高於兄弟情,是……愛?陌生的字,陌生的感覺,從未有過,那麼想要他在自己身邊,開始怕,怕再也見不到他,但,他怎麼努力,也無法起來,無法動,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找,瘋狂的找,可一望無際的山林,崎嶇岔道,讓他如何尋,恨,從沒恨過這世界為什麼這麼大,為什麼要有這麼多樹木遮蓋自己視線。
“無名……”
喊聲,似要將喉嚨撕裂,隻盼望喊聲過後,能有一絲回音。
自見到他那時起,他便從沒離開自己,想,或許這輩子他都不會離開,看著他單純可以說是笨的反應和想法,看著他睡在自己身邊。
那時,是因為自己對他產生異樣情感,不在滿足於隻抱著他入睡,從而選擇暫時離開去學武,沒想回來,他居然與別的女人相戀,怒,以至於讓他喪失理智,而隨後,未等他道歉,無名便選擇離開,近六年又在尋到他,而這期間幾乎每日都在想他,想著他如果再回到自己身邊,就不會再讓他離開了……
下了馬,穿入密林,劍橫掃麵前遮擋視線的灌木,一邊走,一邊大聲喊著無名,這麼走了一頓路,忽見前麵是平坦草地,四下看去沒有一絲蹤跡,方才走這條路,發現路邊草叢內散落一件盔甲,認出是他的軍營士兵所穿,於是順著這個方向尋來,抬眼看前麵有個凸出的坡,回手劍入鞘,墊腳飛身躍去,落地,掃視,突見不遠處一個身影側躺地麵。
“無名?”
隔了幾步停下,司徒君輕言一聲,見地上的人沒動,頓了下走過去,俯身將他翻身抱起,
“無名……”
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司徒君撫摸他冰冷的臉,手撫向他心口,期盼那裏會有絲微跳動,而……確無,懷中的人似冰,冷得他發慌。
“我,不會再逼你了,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事,別這樣對我”
手安撫在無名胸口,司徒君祈望那裏可以傳來跳動聲,俯身低頭將無名緊環懷中,鼻尖傳來他淡淡的體香,而這一點,也代表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朝陽似火,將四周映的火紅,而司徒君卻覺得冷,冷的似身在無日寒窟……怎麼叫,懷裏的人也不醒,似是真要這麼睡去,低頭,看著無血色的臉,伸手將他亂發理順,手握住他的手,期望可以將他捂暖,卻是徒然。
過了多久,一日,兩日?或是時間根本就沒動,司徒君覺得這樣過了很久,努力的想將他喚醒,但懷中的人絲毫未動,手中他的手,也一直冰冷的可怕,笑,是因不想哭,他怎麼可能會死。
將懷中人抱起,看四周,美的景色,此時在他眼中也是厭惡,隻因這活躍的景物,鮮明的映照著懷中死去的人,麵前,是深不見底的斷崖,一笑,低頭看向懷中的人。
留戀什麼?權位,富貴?司徒君從來不在意這些,猶記得十歲之前的自己,整日都過的淡然無味,他的出現,讓自己的生活填上異色,父母雙逝,之後便隻有他可存心,而現在,就連最後,也是最在意的人,也離開自己了。
“這一世,真是短嶄,而你……卻還不想陪我到最後”
低頭,司徒君吻上冰冷的唇,俯身,向前傾身,雙手緊緊環住懷裏的人,死,也不能讓他離開自己身邊半分……
晴朗的天,霎時間烏雲密布罩蓋上空,隨之雷電齊鳴狂風不止,甚至將地上樹木連根拔起,西夏吐蕃兩國正要交戰,不想天氣轉變如此,真如地裂天崩一般駭人,無奈,雙方退兵休戰,本以為這惡劣天氣不會太久,沒想狀態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將他們的軍帳刮起,糧草卷走,馬匹驚亂奔跑丟失,人員傷亡無數,無奈,雙方向後退兵,但這天氣一直持續了五天也不見緩,且上空烏雲越來越厚,看樣子似是要壓下地麵一般,雷擊不斷,有的甚至直擊地麵,見此狀,雙方又向後退,這樣連番幾次,直至他們都退回自己境內,風勢才減緩,但相隔在他們中間的這個雲層卻怎麼也消散不去,如此現狀持續半個月,吐蕃君王得知後,召見禦用天師,讓他算算是怎麼回事,天師高搭法台忙了三天,回報君王,說這是上天發怒,因他們連番征戰導致民不聊生,哀聲震天,怨煞之氣驚撓了天宮之神,於是設下天雷阻止他們繼續相戰。
西夏這邊也是如此,得出的結論相差無異,這情景,說算出來的是假,又不像,說是真的,也難信,又等了半月,見那詭異黑雲還沒散去,這時兩國君王相信這是上神設法所致,戰爭實也不是他們所願,如此,兩國均寫下休戰與談何書信,打算談何,不想方寫完,相隔中間的那片怪雲就消失不見,如此,兩國就更加相信這件事的真實,當下心平氣和談論休戰事宜……
混沌的天際,鼎立的城池,似火的雲,似一切都沒變,又似變了什麼,五龍殿內,寢室,偌大的空間,地鋪紅毯,一張大床,上空兩盞油燈飄浮,床上,一個魁梧身軀平躺,披散的發,火如魔,額上尖銳的角,在光線映射下更顯銳利,眉緊皺,臉頰上的龍印閃著灼光,續慢慢變淡,從方才的赤紅,變成金色,修長有力的手指輕動,睜眼……看著熟悉的景象,頓了下,起身,環顧四周,安靜……
站起來向外走去,臥室的大門沒人開啟,卻在他靠近時自動打開,外麵,也是依舊,抬眼,四周雲霧彌漫,低眼,是熟悉的平台,熟悉的景物,可……又有那裏不對,伸手撫向胸口,這裏……似是少了什麼,又似多了什麼。
“磬……”
一言出,男子麵前忽閃現一個墨綠色鬼焰,瞬間成型,一個修長魁梧人形閃現,黑色鬥篷罩蓋全身,隻露出一雙幽藍眼睛。
“殿下”
“他……在何處?”
似,方才他還與那個雪色人兒在一起,怎的下一刻,就在寢室醒來,而腦海裏,那似夢又似真的景象,又是何故。
“走了……”
磬俯身到,低沉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猶如鬼魅。
“走了?何時?”
一頓,饕餮居然想不起來,最後,隻記得自己挑起他下顎,俯身,卻連那吻有沒有落下,都沒記清,惱,他何時變得這麼虛弱,以至於記憶不全?
“是,您是在他走了之後,才回寢室休息……”
磬又在俯身到。
“多久?”
“您睡了二十幾個時辰”
“嗯……去將書神招來”
皺眉,二十幾個時辰?自己從未熟睡過這麼久,回身,紅發飄動……
“賭……你會愛上我……”
似幻的人,似幻的景,又在腦海回旋。
“人間……一回嗎?”
笑,從未有過,居然那句話應下之後,便是這似真亦假的人間輪回嗎?一頓,轉而看到一邊遠處天空,烏雲密布雷電狂鳴,頓住,轉身走過去,天眼開啟,向下望去,紛紛後退的兩國軍兵,狂叫不止的馬匹,混亂的人,收回天眼,頓住……那,居然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