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呼吸 28、滿天星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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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無歆在重症加強護理病房呆了足足二十天才被轉入普通病房,而墨子奇也在落地窗外整整看了她二十天。第一次探視的時候,他就從宋君瑤的眼中看出了些許不快,他知道那是宋君瑤給他下的禁令。所以每當言無奇夫婦進到病房裏的時候,墨子奇隻能默默的站在落地窗外,雖然不過咫尺的距離,但於他而言恍若相隔天涯。從言無歆第一次睜開眼張口無聲的喚了一句“媽媽”到她吃力的轉過頭去看窗外的墨子奇,墨子奇都在那裏注視著她。
轉入普通病房之後,墨子奇等到無歆的父母離開後才偷偷溜進去,把自己帶來的山茶花插進床邊的花瓶裏,然後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給無歆講當天發生的一些奇聞趣事,有時候他也會為她輕聲哼唱幾首歌曲。他知道無歆喜歡胡夏的歌,於是便把胡夏的歌曲通通學會,隔三差五的給她唱,幾乎沒有過重樣的。每當墨子奇一曲完畢後,言無歆總回他以微笑,有時也會輕輕的說一句:“老師可以去當歌手了。”
夏文軒每次都等墨子奇走後才進病房。他是一個極其有耐心的人,很多時候墨子奇和他前後腳到病房門口,他就會一直在外麵等,若是等到了晚上,許君便會過來尋他。其實許君知道兒子喜歡病床上的那個女孩兒,但她沒有過分的責備兒子,隻是偶爾在茶餘飯後勸他幾句,讓他以學習為重。在言無歆步入夏文軒的生活中之前,許君簡直不敢相信兒子竟然會如此珍視一個人。
有些時候夏文軒發現床邊的花瓶裏已經有一束雪白的山茶花在靜靜開放,他就會把自己手中的滿天星放在門外,再走進去。夏文軒的父親夏清舟每次回家都會為許君買一大抱玫瑰花回來,久而久之便與花店的老板娘熟識了。老板娘很喜歡夏文軒,所以每次他到店裏,老板娘都會讓他帶一束免費的滿天星回去。一次夏文軒詢問是否能把一束滿天星快遞到朋友家,那位熱情的老板娘也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但夏文軒亦知道滿天星遠不如玫瑰花來得高雅,所以言無歆出事那天許君帶來的一大束新剪的百合花讓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夏文軒喜歡為無歆讀海子的短詩,有時候也讀幾頁《瓦爾登湖》。《瓦爾登湖》是一本極靜極靜的書,它能讓長期生活在繁華都市裏的人們心中葆有一絲寧靜,言無歆有時聽著聽著就安然入夢,在夢裏她亦能在曠野中自由的奔跑。看著病床上的女孩睡去了,夏文軒仍會繼續讀上十幾分鍾,然後合上書走到無歆床邊,為她掖好被角,再輕輕拉上窗簾,因為他不想女孩兒在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窗外冰涼的月光還有那束被照得慘白的山茶花。每當夏文軒做出這番舉動之時,旁邊床上躺著的中年婦女總會幽幽的看著他,不斷的歎息。
一次,夏文軒剛把一束滿天星放在門外,就聽見了無歆的聲音。他走近了才聽清楚她所說的話。無歆說:“為什麼要把它們放在外麵呀,其實滿天星也很漂亮。”夏文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禁微笑著打趣道:“原來海子送過你的東西,你都覺得好啊。”夏文軒不相信無歆會平白無故的喜歡上平淡無奇的滿天星。
言無歆記起夏文軒曾以海子的名義送給她一束滿天星,讓她以為自己穿越到了過去,於是言無歆嗆了眼前的男生一句,小小的報複了他一下:“那麼自詡為海子的夏文軒同學,你能否背一篇海子的《太陽和野花》?”
夏文軒一時語塞,半晌才挑了挑眉道:“這首詩的字數可不少啊。”
“沒讓你背《河流》和《傳說》已經是很仁慈了。査海生先生,請吧。”言無歆好整以暇的等著夏文軒出醜。
“既然波婉(波婉是海子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小姐的盛情難卻,在下朗誦一首《太陽和野花》又有何不可?”夏文軒滿意的看到了無歆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開始了詩歌的朗誦,“太陽是他自己的頭/野花是她自己的詩/我對你說/你的母親不像我的母親……”當夏文軒朗誦到“該忘記的早就忘記,該留下的永遠留下”和“他們隻有一顆心”的時候,他能明顯的感受到無歆眼神中的異樣,盡管它們轉瞬即逝。
“今天破例給你講一個海子生活中的小插曲吧。”夏文軒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知道與海子同時期的詩人臧力麼,他以前的筆名並不叫臧力而是海翁。海子特別不喜歡這個和他年齡相仿的詩人,因為他們一個是‘子’一個是‘翁’,海子接受不了輩分相同的人取了個筆名以後就忽地變成了他的長輩……”夏文軒講著講著聲音愈來愈小,因為他覺察出墨子奇也進到了病房裏。他沒有正眼看墨子奇,隻是在無歆耳邊悄聲說了一句:“於海子而言,你更喜歡他的外表,還是更喜歡他的靈魂?”這句話直直戳到言無歆的心坎兒裏,一針見血。墨子奇隻擁有海子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而夏文軒的身體裏卻沉睡著海子的半個靈魂,無歆知道她當初選擇了外表,因為她那時還未曾與靈魂相逢。
見夏文軒走了,墨子奇站在椅子上把一幅星空圖貼在無歆病床正對著的天花板上。幾顆用細線拴好的小星星和一個小月牙兒剛好從星空圖上垂在無歆的眼前。墨子奇按下其中一顆星星上的小按鈕,星星旋即發出淡淡的黃色光芒。
“老師又去天文館了?”言無歆朝墨子奇微笑。
“張靖和的女朋友從國外帶回了兩套星空圖,張靖和送了我一套。無歆,也沒有一種把夜空搬到屋裏的感覺?”墨子奇在星空圖上尋找著獵戶座腰間三顆如寶石般的亮星。
“嗯,連‘手可摘星辰’的感覺都有。”言無歆望著滿天的星鬥,忽地想起了一種花的名字。
墨子奇指著一顆紅星說道:“無歆,看,那是你的天蠍座的主星。”
那天墨子奇和夏文軒都為無歆帶來了滿天的繁星,隻不過他們中的一個把這一片璀璨帶到了無歆的心裏,而另一個卻讓那一片光明在黑暗的角落中默默老去……
(作者按:方澈已經大致構思好小說的脈絡了,就是結局沒有定好,所以方澈設立了投票欄,希望大家投一下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