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未央二
    窗外已經蒙蒙的亮了起來，雞鳴聲遠遠地傳了過來，院子裏早起的丫鬟管事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金慈躺在床上已經醒了，她看著自己未脫的嫁衣，上麵堆滿了皺褶，紅色的鴛鴦紅錦被仍然疊的整整齊齊，昨晚，她隻是合衣而臥。
    歎了一口氣，看到恒奇坐在椅子上，身子趴在八仙桌上，枕著自己的胳膊，歪著頭睡得正香。
    因為昨晚忙亂，再後來恒奇的一翻話，金慈沒有來得及打量恒奇，現在，正好細細的看。隻見恒奇短短的五四頭，有些亂，濃密的眉毛舒展著，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彎彎的畫成一圈，金慈想如果輕輕的摸上去，會很癢吧。
    突然，恒奇皺皺眉，嚇得金慈收回目光，還好，恒奇又繼續地睡了起來。
    看著滿屋子的喜氣，紅紅的帷帳，紅紅的喜字，紅色的被，可是，又看了看睡著的恒奇，如此的情景，又怎能夫妻和睦，琴瑟調和，就連相敬如賓都是奢望，難道這一生，真的如此了嗎？
    前麵路，金慈看不清，她突然想到了鎮子裏那一座座貞潔牌坊，真的就在這劉府古宅裏，如此地過了一生。
    門外有了輕聲的響動，金慈知道是丫鬟過來服侍的，便輕聲地叫一聲，讓她們進來。
    當門打開，門外的丫鬟婆子們都被屋子裏的情況驚到了，隻見新娘不知所措地和衣坐在床上，而新郎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迷茫地看著門口，誰家的新房會是這個情景，顯然他們沒有在一處，洞房之夜就如此生分，就連老太太身旁的王媽媽都不知道怎麼去回老太太。
    還好王媽媽年歲大，她隻是愣了一下，馬上讓丫鬟們進來打水，伺候主子們換衣服，一會好到前堂敬茶。
    金慈被丫鬟們帶到了屋子後麵，換洗衣服和梳妝。
    而王媽媽則親自來伺候恒奇，並小心翼翼地問道：“四少，昨晚你們…”
    恒奇說道：“我被奶奶誆回來，接著就被爹逼著娶親，這些事都不由我，怎麼連洞房的事也要管我，哼，這段婚姻，我不同意，所以我讓她睡在床上了，我在椅子上湊和了一宿。”
    恒奇從小就在老太太的屋裏長大，跟王媽媽也是熟得很，所以不滿的想法自然都倒給了王媽媽，王媽媽也是看著恒奇長大的，對恒奇的脾氣自然了解，一邊幫恒奇穿著藍青色的直綴長褂，一邊說道：“雖然這婚事急了一些，你心裏沒準備，可是，四少奶奶畢竟是劉家下了聘禮，過了門的，這女人呀，一旦坐上了花轎，那命可就是夫家的了。”
    “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況且，我現在才十九，我要讀書，我要參加革命，哪有心事成家。”恒奇不滿地晃過王媽媽，自己動手係著褂子上的衣扣。
    王媽媽不以為杵，轉過身來到床前幫著整理床被，隻見床上那白綾依然放在那裏，歎了一口氣，折了起來揣到了袖口裏，繼續說道：“你別嫌我老婆子煩，做什麼不都得娶妻嗎？四少奶奶真是我們鎮裏的一朵花，她能寫會算，還做一手好針線，如此女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自做你的大事，她在家伺候你豈不是更好。”
    “我有手有腳要誰伺候，我隻想自己的另一半，要跟我有共同的理想，要打倒這個封建黑暗的社會，但金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在這裏被你們同化了，小小的年紀隻知道順從。”
    聽到恒奇嘴裏說出小小的年紀，王媽媽笑了出來說：“還說人家小小年紀，你才多大，隻不過才十九而已。順從不好嗎？自古女子都以夫為天的。你呀，就是不省心的主，快點吧，到前堂好敬茶。”
    “我不，我即不認她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麼要和她敬茶，你們願意，你們去喝她的茶好了，如果哪一天，她有好的去處，我會成全她，我會讓她找到她的幸福。”恒奇倔強地說道。
    王媽媽一聽恒奇的話，就知道又掉書生氣了，便說道：“好少爺，快去吧，堂都拜了，不差這一遭了，回來老爺生氣了，又開始發作你了。”
    “不，我認定的事，打死我，我也不去，昨天要不是怕奶奶傷心，我連洞房都不打算入的。我現在要回重慶去。”
    說完，恒奇抬腳就要出新房，他打算現在就回重慶去了，這個家他呆不下去，一秒鍾都不想呆，每個人都不懂他。
    王媽媽攔不住，隻好派一個丫鬟去前麵通知老爺去，然後急匆匆地跑到後麵通知老太太去。
    等金慈收拾妥當出來時，屋子裏已經沒有了，隻依稀聽到前麵亂哄哄吵鬧的聲音。正當金慈不知怎麼辦的時候，老太太屋子裏的大丫鬟小玉來請她到前麵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