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看嗎？”他一把攥緊了我的手往，生生地發疼。
    天厥不再是天厥
    十離也不再是十離。
    “若是要報複我，大可殺了我，不必搞得這般生靈塗炭。”我心下已是沒有了底氣，卻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眼睛。我曾一度迷戀他清澈透明的眼睛。
    “報複？！哈哈！報複？！”他將我一把攬進懷裏。粗暴至極。完全已不是那個記憶中的他。
    “到今日，你竟還以為我是在報複嗎？”
    “天厥，收手吧。算我求你。”幾日前我還在他麵前趾高氣揚。現今卻學那若依一般低聲下氣。
    因為他是天厥。
    “十離，沒法收手了。他們饑餓太久了。”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陷了下來。他說的並非謊話，但為何他的語氣又有些期待。
    他緊緊地抱著我，仿佛我下一秒就會消失。
    在我的耳邊柔聲說：“十離。我們跟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吧。再也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
    我想答應他。我多麼想對他點頭，再也不放開他的手。
    但是十離。你不可以。你不能因為自己，而毀了一切。
    我知道，隻有一個辦法。
    我貪婪地享受著他懷裏，特有的味道。許久，輕聲道：“天厥。我必須救這個世界。”
    縱使他攥緊了我。我仍是毫無阻礙地離開了他的懷抱。
    因為他隻是一個人類，與天心石相愛千世而頓生靈氣的人類。
    而我是一顆石子。
    天心石。
    我是所有心石真正的主宰。
    九別讓我逃，並不是因閻王會追查我的失職。而是因，唯有我的生祭，方能喚回所有心石。
    他不說，我便假裝不知。他不想我灰飛煙滅，我亦不想讓他看著我灰飛煙滅。
    “你跟我說過那麼多世的話。今日便由我來說。”我將一整袋心石放在天厥手中，“天厥，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飛掠出窗台。他無法攔住我。
    “十離！不要！”他還是那個天厥，那個始終愛我的天厥。
    我將自己狠狠地拋向那大團濃重的黑霧。無數鬼魂上前欲撕咬我的身體，卻突然近不得我半分。
    “九別，放手吧。讓我走得瀟灑些。”我知道一定是他。他麵無表情地出現在我麵前。從未這樣看過我。或許他出去執法時，便是這般冰冷嚴肅。
    “十離……”他仿佛說不出話來。
    “能為拯救蒼生而死。九別，你應該以我為傲。”我盡量將語調說的輕快些，確是鹹了嘴角。
    原來。我竟是舍不得就這樣離開的。
    我的天厥，還在遠處的木窗裏，失去了魂魄。
    而九別，在這裏竭力護著我。
    我甚至還沒有跟牛頭馬麵道別。
    我真的。不想就這樣離開。
    “你真的想好了？放得下天厥？”我和九別都感覺到了閻王向這裏逐漸靠近的氣息。
    “放得下。”我說了在這世上最後一句謊話。
    九別一掌震碎了我的心脈。
    這樣很好，免去了被鬼魂撕咬的痛楚。
    我看到自己慢慢粉碎的身體，感覺到無數心石朝我飛奔而來，甚至聽到了鬼魂驚恐的喊叫聲。
    自此。再沒有十離。再沒有天厥。
    有的，隻是地府新一任拾心者。
    若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