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花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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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畫耗費心神,君湛然不是第一次,早已習慣,南宮蒼敖對他特別的關心卻引起他額外的注意。
與南宮蒼敖相識不久,他已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無論外表如何,他許多舉動並非別人所想的那麼肆意而為,看似不經意的背後,總有他的目的。
君湛然收回手,漠然的笑,“想讓我休息,那就不要在此地浪費時間。”
“她寬衣之時我就看到腋下痕跡,也正是因為這一處地方她才沒能登上美人譜,如今東西已經給了你,這裏也就沒我什麼事了。”話說完,他示意肖虎,輪椅被推出門廳。
徐東林早就為他安排了住處,此時見了血玉玲瓏,歡喜的直讓人好好款待,又命幾個人在前麵引路,讓他去房裏休息。
君湛然感覺到背後的視線,在轉角處看到南宮蒼敖隱隱約約盯視他的眼神,他便更加確定,在到太尉府的路上,跟隨馬車的那道視線也是來自南宮蒼敖。
這個鷹帥……
握著輪椅扶手的指節微微彎曲,又慢慢收緊。
“血玉玲瓏!血玉玲瓏果然回來了!”目送君湛然被下人引去客房休息,徐東林從南宮蒼敖手裏拿過那塊指頭大小的玉玲瓏,上麵血色殷殷,紅光流轉,“不愧是鬼手無雙,霧樓樓主,這眼神果然利得很,藏在肉裏的東西都能被他發現。”
失物尋回,徐東林的心事終於解決,一塊石頭落了地,神情也截然不同,麵帶喜色,將血玉玲瓏擦拭幹淨,正要小心收好,南宮蒼敖卻又將它拿起看了一眼。
“鷹帥?”見他凝視那塊玉,徐東林不放心的問,“可還有什麼問題?”
血色玉石在手中暗紅發亮,對著陽光,透明的緋色閃耀光芒,在南宮蒼敖手裏映出一片殷紅,仿佛握著一灘血,他一闔眼,把石頭交還徐太尉,“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徐東林小心翼翼的把它鎖回盒子裏,“東西是找回來了,可惜林秋雁之死還沒什麼線索,不過此事也不急,隻要把血玉玲瓏交回給陛下,此事就可告一段落。”
林秋雁曾是他的寵姬,說起她的死,徐東林略有惋惜,但她畢竟是盜走玉石的要犯,如今死了,倒是比活捉之後受盡刑罰來的幹脆。
隻可惜不能找到她幕後指使之人,和南宮蒼敖又談論了幾句,徐東林去寫書信彙報這件好事,南宮蒼敖和他手下幾人還在廳裏,見人都下去了,溫如風整了整自己的發髻,“盟主,我不明白,你對那霧樓樓主為何如此關切?”
“不錯!我剛才就想問這個,盟主難道有所發現?”殊衍低聲問,“難道……血玉玲瓏被盜,是他指使?!”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都不自覺的看向一個方向,不需要誰說明,在場的人都知道對方此刻想到的是什麼,盡管才見了幾次麵,他們提起這個君湛然,都有種說不明的感覺。
“跟著盟主查案久了,我們都知道一件事,鷹嘯盟從不做無用之舉。”溫如風是個細心的人,見南宮蒼敖也看向那個方向,臉上高深莫測,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不錯。
“就算他知道血玉玲瓏下落,盟主也不用對他這麼和善。”對比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一樣是笑容,殊衍總覺得這回他們這老大有什麼地方不一樣,那是種在計算什麼的表情。
“那霧樓樓主確實不同凡響,但我們和他們沒什麼交集,我實在想不出盟主有什麼理由對他另眼相看。”溫如風好奇的很,如果說霧樓就是他們下一個鏟除的目標,那他現在已經躍躍欲試了。
“看你們的表情,難道都以為我要對霧樓下手?”一抬眼,南宮蒼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兩個人笑而不語,假若霧樓背後藏著什麼江湖陰謀,他們也不覺得奇怪,鷹嘯盟早已清剿過好些個表裏不一的組織。
“你們都錯了,至今為止我已查過不少次霧樓的背景,並無可疑。”一句話就終結了兩名手下的各種猜測,南宮蒼敖嘴裏說並無可疑,遙望君湛然離開的方向,那眼神卻多了幾許深沉。
“他這個人確實值得一交,但多了煌沐的那一席話,反倒讓我覺得其中有什麼蹊蹺。”眼前仿佛還能看到輪椅離開的背影,竹青長衣,色涼如水,那如劍挺直的背脊也透出一股子如水淡泊的味道來。
無名君子湛然身,君湛然,當真是無欲無求,淡泊所有了嗎?
注視遠處,南宮蒼敖隱在陰影下的臉上神色難辨,他口稱皇子名諱,殊衍和溫如風聽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們盟主笑起來好像全天下人都是他的朋友,但實際上卻實在是沒把多少人放在眼裏,除了被他看重的人,即便是皇族也不例外。
太尉府前廳之側,幾棟雅居並列其中,雕梁畫棟,青色瓦片在頂上整齊排列,幾簇落離花在園內開的正好。
落離落離,本是分離之花,每到黃梅時節就會盛開,一夜開盡,落花滿地。
徐東林種它不是因為它的含義,隻是因為它的顏色,這種名字哀怨的花,偏有著豔麗的顏色,枝葉泛白,花朵卻嬌豔欲滴,如今,幾支落離花就橫在客廳裏的桌上,興許是花匠剛澆過水,上頭仿佛還留有幾滴晶瑩。
花是南宮蒼敖帶來的,和幾壇好酒一起放在了君湛然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