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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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麗的煙火映亮了整個天空。
似流星劃破天宇,美的令人窒息。
小院中依然清冷如初。
晚風送梅香。
那個清冷入骨,寂寞如常的少年仍然彈著琴。
每一個音都像盛開在高山之巔的梅花,清傲,寂寞。
林琅邪站在玉清寒的麵前,注視著這個彈琴的少年,他的琴音就跟他的人一樣,幽然穀靜,泠泠清清,如寒澗流響,淨透無瑕,一路流過去寂的讓人心驚,不知道為何林琅邪心中有種感覺,他是寂寞的吧。
玉清寒似乎已經很習慣林少將軍的突然出現,對於他的到來眼皮都不抬一下,手仍然如流水般在琴弦上滑過。
一曲完畢,玉清寒抬眼,看著一身玄衣的林琅邪淡淡道,“似乎還沒到玉某與將軍約定的時間,將軍可是準備好了?”
林琅邪白了一眼玉清寒,委屈道,“清寒好狠的心啊,你可知道本少這幾天為了練那白雪吃了多大的苦頭嗎?看看看看,本少這雙玉手都生繭子了!!”
玉清寒目光掃過林琅邪的手,他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手掌上有著厚厚的繭子那是常年練劍而留下的,左手無名指和大指處也有了薄繭,應該是近日彈琴所留下的。
玉清寒不禁抬眼看了下林琅邪。
他一身玄衣,墨色中卻綴著大朵的業火紅蓮,不動如山,鳳目微挑,臉上卻掛著邪魅的微笑,惑亂人心。
相書上曾說過,生有丹鳳眼的男子,天生自帶王者氣質,卻是命犯桃花,多薄情。
這樣的男人適合成長在風雲變幻金戈鐵馬的戰場上,以命相戰,與敵鬥,與天爭。
這樣的男人應該成為的是一代梟雄,他拿的應該是劍而不是琴。
“怎麼了心疼了?沒事沒事,本少為清寒心甘情願。”林琅邪笑的無邪。
玉清寒移開目光,淡淡道,“將軍想多了。”
林琅邪幹笑一聲,“你好歹給我留點麵子吧?,算了,你是不是每夜都在這彈琴呢?”
“就如將軍所見,玉某除了在這彈琴以外還能幹什麼?”玉清寒垂下眼簾,麵目上少有的帶了一絲寂寞。
他行動不便,生性喜靜,即使偶爾興起也不想累及他人,於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在這裏靜靜的彈琴。
他就像冬日的傲梅一樣,淩寒獨自開,寂寞的活著。
“不如我推你出去玩玩可好?今天是元宵節呢,街上可熱鬧了。”林琅邪興致煥然的提議道。
“將軍是在可憐我嗎?”玉清寒冷冷一笑,眼中帶了幾分譏誚,他低下頭,手指優雅的在琴弦上緩緩抹過,冷淡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林琅邪看著他,倔強著高傲著,將自己裝扮的刀槍不入,忽然歎息了一聲,“我沒有可憐你,這世上誰又有資格可憐誰,又有誰懂得誰的掙紮。”
兩人相對沉默,隻有清淡的梅香縈繞鼻尖。
一人雖琴藝無雙卻是不良於行見慣人間冷暖。
一人為少年將軍卻是終年廝殺血場沒有歸宿。
某種意思上來講,他們是一類人吧,同樣的出色,亦,同樣的寂寞。
“我推你出去。”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霸道,林琅邪走至玉清寒身後手指撫上他的輪椅,觸手冰冷,一如那日他的手。
玉清寒微抬著頭,清淡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很快便被隱了下去,未說話,也未拒絕,這番姿態自動被林少將軍當成他默認了。
街上,彩燈萬盞,熙來攘往。
林琅邪十分殷勤的給玉清寒介紹著周圍的一切,“清寒,清寒,那邊有糖人,我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吃老五家做的糖人了,啊,還有蓮子羹賣,你等等啊!”
話剛說完,林少將軍人影一閃便擠到了做糖人的攤子前,邊跟老板說著話邊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自己。
耳邊傳來煙花疾飛入空的爆鳴聲,玉清寒抬眼看向在空中散開的絢麗煙花,姹紫嫣紅的一片,目光竟有些癡了。
“清寒,本少請你吃糖人。”林琅邪興奮的舉著自己手裏的糖人遞給玉清寒。
玉清寒伸手接過,一時怔住了,手中的糖人模樣做的竟然是自己,林琅邪在一旁笑嘻嘻的解釋,“清寒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我便讓老板按照你剛才的樣子做了糖人,清寒喜歡嗎?”
握著手中的糖人,玉清寒低下頭,纖長濃密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半響,才淡淡的“恩”了一聲。
他的聲音雖微不可聞,還是被林少將軍敏感的撲捉到了,當下笑的一臉滿足,更加肯定自己帶他出來是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了,“清寒,你快吃吧,不吃糖人就化了。”
輕咬了一口手中的糖人,香滑清甜的口感,讓玉清寒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美的驚心動魄。
直到玉清寒將手中的糖人全部吃完,林琅邪才推著他殺向下一個景點。
玉清寒任由林琅邪推著,嘴邊若有若無的掛著一絲溫暖的笑意,看的出,他的心情很好。
“猜燈謎了,猜燈謎了,猜對有獎。”隨著大聲的吆喝聲,林琅邪推著玉清寒來到猜燈謎的地方。
此時猜燈謎的地方已經人山人海,擁擠不堪,人們卻自動的給林琅邪和玉清寒讓出一條道路,沒有人願意擋在他們前麵。
林琅邪指著一盞彩燈,“那上麵的貼的是謎題,清寒可猜過燈謎?”
玉清寒抬頭,眼中映入了一盞做工精美的燈籠,上麵貼著一張紙。
隻見那紙上寫著一句話,織女為誰弄絲弦,打一成語。
老板見他二人看著彩燈立刻湊了過來,“兩位公子猜猜,猜對了不僅不要錢還有禮物送呢。”
有禮物送,好啊好啊。林琅邪一口答應,皺眉思考了片刻,織女為誰弄絲弦,是什麼成語呢。
“清寒,你知道是什麼成語嗎?”思考無果,林琅邪低頭看向玉清寒。
“謎底很簡單,說的就是少將軍。”玉清寒淡淡地答道。
第一次聽他誇張自己,林琅邪頓時有些得意,“本少也知道自己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魅力無雙,清寒你說的這麼直接,本少會不好意思的。”
他的話一說完,周圍卻猛然發出了一陣笑聲,眾人看著他未語先笑,林琅邪有些不解忽然看見玉清寒的眼底罕見的出現了作弄的笑意。
“娘,這個哥哥被人說成牛為什麼還這麼開心啊?”旁邊傳來一個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問句。
林少將軍腦門立刻冒出三條黑線,感情是對牛彈琴啊,這人可丟大了,狠狠的瞪了眼玉清寒,你耍人也不用耍的這麼淡定吧?
這個燈謎的獎品是一盞風車,最終落到那個小孩子的手裏。
林琅邪又尋了一盞燈出來隻見那上麵貼著,窗前江水泛春色(打一中草藥名),“這個是猜中藥的,清寒可知道?”
“空青。”玉清寒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速度之快令林琅邪瞠目結舌。
於是,這個燈謎的獎品落在玉清寒手中,是一盞蓮花燈。
林大將軍還就不信了,是不是什麼燈謎都難不倒玉清寒,大聲說道,“老板,你們這最難的燈謎是什麼。”
“公子,這最難的燈謎在那。”老板手指最高處的兩盞龍鳳彩燈,做工精致,色彩繽紛。“這兩個花燈是小老兒花費一旬的時間所做,造價很高,猜這個謎題得要500文一猜,答對了這兩盞燈籠就是獎品。
“好,說題目吧。”林琅邪邪魅一笑,答應的十分爽快。
玉清寒看了他一眼,這人,猜題的又不是他,這麼幹脆。
老板取下兩盞燈籠放在眾人麵前,眾人隻覺這燈籠十分精妙,上麵的畫也是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燈籠上貼著,鳥飛鵝跳,月上中梢,目上朱砂,已異非巳,勺旁傍白,萬事開頭,工戈不全,雨下摯友,稱斷人和。
“公子這是猜一句話。”
玉清寒輕輕的念了一遍,眾人都陷入沉思,好一會沒人說話,顯然都被這個謎題難住了,目光全集中在玉清寒臉上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見玉清寒遲遲不說話,林琅邪低聲問道,“清寒也猜不出嗎?”
玉清寒沒說話,向老板要了一張紙,提筆寫下了答案。
“公子真聰明。”老板苦著臉道,真是賠了呀,今晚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連最後的獎品都輸了。
眾人一片叫好聲,目光崇拜的看著玉清寒,眼中不僅沒有對他殘疾的輕視反而像是在仰視他。
有種人天生就會被人尊崇,不管他有何缺陷都會被身上的光芒所掩蓋,天生就是眾人目光的焦點。
無疑,玉清寒就是這種人。
收了老板的花燈和燈籠,林琅邪推著玉清寒離開,笑的十分得意,“哇哈哈,我的清寒真聰明…”
玉清寒懶得跟他計較,直接無視。
一臉苦相的老板在他們離開後卻發現那張寫著謎底的紙不見了,鋪子上還放著一錠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