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莊主、江夫人，還望節哀啊。”
    這是江楓年這些天來聽得最多的話，江九山的葬禮辦的極隆重，這個生前一直毫無野心，隻愛貪點小財小色的手藝人，終於在死後讓世人見識到了他的好人緣。
    這麼多年，和鑄劍山莊有過生意往來的家族不知凡幾，雖然大多都是點頭之交，但還是禮貌性的派了人來道聲節哀順變。
    江楓年一直安靜的站在山莊腳下，遇見人來送行，便深深的鞠一躬。他穿著黑色的孝服，顯得臉色格外的灰敗。但即使如此，他麵上也沒有明顯的悲色。
    仿若無盡的哀傷，皆化作僵硬的麵具刻在了他的臉上。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臉色還是像以往一樣安靜，淡漠。刻骨的孤傲掩飾在低垂的眼簾之下。
    “他一定特別難受。”
    紀曉生還是帶著那個怪異的大氈帽，高高的坐在一棵樹上。他的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江楓年，那麼專注，那麼嚴肅。
    “可他為什麼不哭？”他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不需要別人搭碴兒，也不需要回答。他隻是想問，想關心，想參與江楓年的悲傷，“——真是可憐的臉。”
    劉老在底下的石頭上坐著，從他的位置上看不見山腳的江楓年，所以他隻是默默地聽，不發表言論。聽得久了，他也有些煩躁。看了看嘴裏嘟嘟囔囔說著不知所謂的話的紀曉生，他便更加煩躁了。
    忍不住打岔：“少爺，您這麼看下去，不會羞愧麼？”
    “羞愧？我為什麼要羞愧？”紀曉生梗著脖子，懶洋洋的問道。
    劉老道：“不論您在此事之前是怎麼打算的，是想順其自然還是文火慢熬，但是在此事之後，您也不得不承認，您的存在，已經算是害他成了這幅模樣的幫凶了。”
    紀曉生臉色一僵。
    兩人尷尬的沉默起來，隨後，紀曉生順著樹幹滑了下來，他穩穩地站在地上，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我本來很討厭他。不，不隻是很討厭，是非常！我本來，非常討厭江楓年！”
    他這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