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玨見他突然這般，擔心之色浮於麵上：“怎麼了？”
    沈汐卿久久不言語，沉默之後，顫抖著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以為萬事無遺了，我以為……。”
    他茫然的麵對著前方，任憑冷風在臉上肆掠而過，神情竟是有著幾分的悲戚，怔怔的麵對這。
    君淩玨偏頭看他，沒有明白他這兩句話究竟是何意，張了幾次嘴，卻不敢問，隻好模棱兩可的應道：“無事的，這還隻是開始而已，我們的路還很長。”
    沈汐卿不答話，抬起右臂，僵硬而冰涼的手指撫上他臉頰，刺骨的冷，君淩玨伸手抓住冰涼的手捂著，轉了話題望跟在後麵的桑宴一眼，問道：“桑先生怎麼辦？就讓他這麼跟著嗎？”
    “不。”沈汐卿態度意外的強硬，斬釘截鐵道：“不能讓他跟。”
    桑宴既然有這本事找到他們，必然不簡單，現在的情勢，沈汐卿摸不透，對於桑宴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沈汐卿不知到底為何，莫非真的是為了那一小瓶鏡覽？
    鏡覽雖說珍貴，但畢竟不是善藥，反倒算是一種禁藥，沈汐卿留著它亦不敢隨意使用，桑宴卻這般堅定的想要，他要它究竟是要做什麼？
    沈汐卿壓低聲音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子輝的軍隊，你將沂州拱手讓出了？”他問，微微蹙眉，稍帶幾分不悅神色。
    “是。”君淩玨點點頭：“可會怪我？”
    若是堅守沂州，便會失去沈汐卿，若是救沈汐卿，必然得放棄沂州，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二者擇其一，對君淩玨來說，根本就沒有第二種抉擇，他唯一的選擇隻有一個，那便是沈汐卿，再無二種抉擇。
    馬蹄翻飛，沈汐卿安靜坐在他身前不答話，隻輕歎一聲道：“與東無應的賭，我還是輸了。”
    東無應言，當麵對他時，君淩玨是否會為他收回鐵騎？是否，會為了他，而放下手中進攻子輝的劍？
    他以為君淩玨足夠冷靜，以為君淩玨會遵照他的意願，徹底放手徹底不在顧忌分毫，隻可惜他錯了，他估錯了君淩玨，也估錯了自己。
    好歹是人，終不能做到冷血無情，終不能做到情思收斂不露分毫，誰與誰都是如此，說到底，還是自視太高了。
    “你可知道君言運是何等說法？”他突然問。
    君淩玨微怔一怔，點頭道：“有旨，不過他到的晚了，已經被子輝殺掉了。”
    聽聞君淩玨放棄沂州所逃，君言運立刻下聖旨，沂州隻可死守，不可放棄，隻可惜這次的傳旨欽差課沒有何子淵那般的好運氣，君淩玨等人的動作太快，欽差到時沒有找到君淩玨等人，反倒是跟子輝軍撞了個正著。
    傳旨欽差而已，並非什麼重要人物，留著礙事，殺了反倒利索。
    沈汐卿了然點頭道：“你不要輕易回京城，君言運早視你如眼中釘，你這悠王爵位怕是保不住，現今隻有司徒將軍才是正牌。”
    “嗯，我不回去。”君淩玨微笑道：“我守著你就好。”
    悠王之位，在君驍齊死於牢中之時，君淩玨就知道，這位子終是保不住的，總有一天，他也會落到那種地步的，隻要君言運還活著一天。
    即是如此，已無路，也不必再費心思去找路，若眼前隻剩懸崖，或許，跳下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君淩玨，我們去找子輝軍。”沈汐卿忽然道：“或許是我心思重，桑宴這人帶不得，倒不如將他丟給子輝，我們也不自找麻煩。”
    他不放心桑宴，或者應該說，他不放心任何人，步步小心，毫不鬆懈，隻希望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
    自嘲般苦笑一聲，原來，最可憐的那個人，一直都是自己。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