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一如既往的不平靜，原因無他，還是因著東無應替沈汐卿說話一事而吵著。雖說容昇已經將東無應手中權力散盡，但是這並不影響對東無應有成見之人對他得憤恨。
    他一朝在宮中，便有人一朝不順心，保不準要多說他幾句。
    有人言：妖言惑國，則必除之！
    所謂妖言，不過是與朝臣意見相左的言語；所謂惑國，不過是與有權勢的大臣所希望的走向不同的國勢。
    這便是妖言，也便是惑國。
    容昇對沈汐卿的處置一事，雖說還沒有正式行動，但是明裏暗裏的，整個子輝皇城全數知曉，有人憤憤，有人拍手稱快。
    憤憤的是嫌這處置過於便宜他，而高興的，自然是該幸災樂禍一番。
    聞名子輝的大耀沈汐卿也有這樣的一天，怎能不令人高興？
    沈汐卿在席玉閣幽禁，雖說身邊沒有自己的人，但是這些消息也總能傳進他得耳中，不必特意詢問，自然有人說與他聽，可說是炫耀，也可說是警示，讓他明白身在他人地盤，就該有個俘虜的樣子。
    俘虜？沈汐卿一笑而過，依舊悠閑自在。
    過一天是一天，好一天是一天。
    東無應撒手萬事不管，反倒跟容昇要了個令，上了席玉閣。
    沈汐卿坐在席玉閣頂樓，任憑風吹的衣衫頭發皆數飄飛，連頭都懶得回，問道：“聽聞了多少消息，也不見你驚慌一分。”
    東無應笑兩聲，招呼旁側侍從端來椅子放在沈汐卿旁邊，坐下後端了茶來品一口，道：“你自不驚慌，我卻驚慌個什麼勁兒？”
    “可有不少人言你是妖，張羅著讓皇帝除妖呢。”
    “哈哈哈。”東無應眼角連至眉梢都是笑意，仔細的瞅著他細致眉眼道：“想必這些日子以來，這類話，你可聽了不少吧？”
    沈汐卿神色淡然，淺笑著點點頭：“閑來無事聽一聽，也能打發無聊時光。”頓一頓轉頭來道：“倒是你，妖言惑國，難為你還敢來我這兒。”
    “你這兒？”東無應笑的更歡：“隻要我想來，便沒有不可來一說，你信不信？”
    沈汐卿點頭，笑容悠然：“信。”
    有什麼不信的？他自來是來去自如，談不上信不信，隻需管他想不想，亦或者是願不願，隻要他想，隻要他願，就算全天下都言此人留不得，他也能護著。
    哪怕以全天下為酬，與萬人為敵。
    東無應見他笑容，便知他是真的信，他自來相信自己，雖說從來都是一種很微妙的關係與立場，他依舊相信。
    “要人不言我是妖，有何難？這妖之一字本就是言你的，隻要我自此不再護你，我便不再是妖，你說如何？”
    “好。”沈汐卿唇角輕牽，微微閉上眼來：“我倒是希望什麼都不知，隻是若我一朝為俘……。”話到這裏陡然停住，他的笑容微微有些牽強，不複之前的悠然。
    若我一朝為俘，君淩玨，你可能做到視我已死？
    我是萬萬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永遠都不想，也永遠都不願，原本的心思早就變了質，如今卻隻希望他好而已，明知君言運會給他使絆子，明知道子輝會拿自己做籌碼，越是這種時候，心中的希望反倒越是清明。
    沈汐卿也終於明白，自己期盼的，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
    他的表情，正一絲一毫的落進東無應的眼中，東無應輕輕歎出一口氣，伸手輕觸他的臉頰，輕聲道：“沈汐卿，你變了。”
    “是嗎？”沈汐卿微笑，並沒有阻止他的動作，隻偏過頭，笑容美好。
    “你究竟何時，才能稍稍不想他一分？”東無應垂下眼眸，喃喃道：“一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