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莫不是隻許你耍流氓，倒不許我占便宜了？”
    這一句話，帶著笑，輕靈而莫名的絕美。
    君淩玨看他半響，二人同時笑開。
    刀劍的白光映照在臉上，晃得人睜不開眼，沈汐卿微笑著伸出雙手，響亮一拍，君淩玨眼中一熱，這是他命令暗衛的方式。
    但是他們出來的時候，有帶暗衛嗎？
    來不及細想，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六人，不言不語，劍招招招刁鑽致命，效廉這回是徹底的愣住了，還未曾有多少反應，就被瞬間滅了十幾人。
    不過隻是一瞬間罷了，慘叫聲四起。
    可怕，真可怕！
    沈汐卿依舊微笑：“我們不會死。”
    又是這般自信的承諾，不論如何，他總歸是沈汐卿，他總歸不會讓自己死在這種地方，死在效廉的手中，能和他一敵一拚的，隻有東無應！
    而能擁他在懷索他一吻的，卻隻有君淩玨。
    暗衛殺人，狠戾異常，不留餘地，沈汐卿淡淡吩咐：“莫要傷將軍。”右手輕輕摩擦左手指骨，淡淡道：“至於其他人，都殺了。”
    暗衛們都沒有應聲，隻是用行動證實著自己的遵從，整個場麵已經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這種無情的命令，隻單單是一個命令，便讓百來人喪了命，甚至連自己是如何被殺的都還不清楚。
    遍地的屍體，在夜中堆積，血彙聚起來，浸濕了他們腳下的沙地。
    沈汐卿伸手一點一點的撚著腳邊濕潤的血沙，微微彎起的唇角，冷意縱橫。
    真好，看不見真好。
    看不見，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下殺令，看不見，就不會讓滿地的屍體入眼，看不見的話，就算是身處屍林，也沒有關係。
    也許，隻有在看不見時，沈汐卿才能有這般鐵硬的心腸，才能冷著情殺戮來自保。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周圍便是一片的安靜，六人手握長劍齊刷刷跪與沈汐卿麵前，齊聲道：“少爺受驚！”
    “辛苦各位了。”
    他和君淩玨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效廉，微笑若青雲一般：“將軍可信了我？”
    他問的是之前那句話，效廉若殺君淩玨，他便讓效廉屍骨無存。
    效廉看著麵前的少年，生的極美，清冷孤傲，猶如出塵清蓮，不染塵埃。
    可惜，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流逝了多少生命，效廉出自戰場，所殺之人絕對比沈汐卿要多的多，但是，當他麵對著他，當他看著那雙沒有映進任何倒影的眼眸時，心底卻升起一種寒意。
    這種寒意，順著脊椎蔓延至腳底。
    效廉覺得有些搖晃，連話語都有些飄飄忽忽：“沈公子，何不給自己留點餘地？”
    他皺著眉，看著沈汐卿：“你不適合戰場。”
    “是嗎？”沈汐卿輕柔的微笑，卻不回答這個問題，隻回轉了身子往阿魎處走去：“將軍隨我們上路吧，如今境況，不去綠洲是不行了，他也怕是等夠了。”
    君淩玨知道，他說的在理，並不是說非見東無應不可，而是如今的境況，他們幾人在這大漠中，無水無糧，效廉的手下也全書死絕，他們是絕無可能安全回到沂州去的。
    唯一的希望就是去綠洲，即便明明知道有東無應等在那裏，也非去不可。
    暗衛早已隱去，當即幾人上馬，朝著那綠洲揚鞭，留下一地的屍首，和漫天的火光。
    君淩玨在馬上，沈汐卿被他環在懷中，低低的笑：“我以為你沒有帶暗衛。”
    沈汐卿淡淡道：“此次出來本就凶險，況且我早便知道這漠中有些什麼把戲，怎沒可能不帶暗衛？”
    好吧，君淩玨承認這人永遠是思慮周全的。
    忽而想起那個吻，他原本以為，那是沈汐卿以為他們會死才給的一吻，但是如今被他這麼一說，君淩玨心中疑問更甚。
    “既然你早知道我們沒有危險，為何吻我？”
    沈汐卿眉骨輕輕一挑：“不是說了嗎？就隻許你耍流氓，不許我占便宜了？”
    完全的理直氣壯。
    君淩玨無言，也不知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