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三十七章 愛,絕不輕易放過被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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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昭樂屏退眾人後,楚政立即來到昭樂身邊,不由分說地將還半坐在床上的他攬入懷中。
“你且容我起來!”
“你身上還有傷,不要亂動!”楚政握住昭樂推拒的手,柔聲問道:“今日從馬上跌下來,可摔疼了?”
“自然會疼。”昭樂順從地靠在楚政胸前,久違的溫暖令他眼眶有些發酸。“我身上擦傷了很多處,還扭了腳。”在過去,他從不曾對楚政說這樣的話服軟,而今日,他卻忍不住要同他訴苦,仿佛天地間,隻有這個人可以依靠了一樣。
楚政低頭親親他的頭頂:“無妨,一會兒打盆熱水來,我給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今時可不同往日!這會兒,我齊軍大營中人人都知道是楚王在帳中與我和談。你卻要盆熱水來給我揉腳,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麼?”
“不怕。”楚政認為自己懷中抱著的是一份失而複得的幸福,情不自禁地收緊了手臂,將昭樂又往懷中摟了摟。“隻要你能好,誰笑我,我都不怕。”
昭樂揚起頭,歪著腦袋衝楚政笑:“你個恬不知恥的!”
“我向來隻同你無恥。”楚政手臂上又用了點力道。他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那身金色的戰甲,此刻再一用力,昭樂的頭便狠狠地磕上了去,發出了不大不小地一聲悶響。楚政一陣尷尬,連忙放開昭樂,低頭親親昭樂的腦袋。“我一時歡喜,都忘了身上還穿著戰甲,可磕疼你了?”
這些日子與楚政在戰場上遙遙相望,早已讓昭樂心中飽受折磨。此刻難得相見,他實在不願掃了楚政的興,便扯出個笑容來:“不疼,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而已。”正是這輕輕碰了一下,已讓他眼前一片模糊,影影綽綽地隻能看到楚政一個大概的輪廓。昭樂抬起手,用力地揉著眼睛。
楚政正背過身去脫身上的金甲,他回過頭來,正看到這樣一幕。他不知道昭樂的病症,還當他是困了。隻覺他這副模樣天真動人,並不知這天真動人背後的病痛。他笑著坐到床邊點點他的鼻子:“你再揉下去,明日讓外人瞧見,定是以為我欺辱你了。”
“是有些累了。”昭樂主動靠到楚政懷中,他早已因墜馬後便一直持續的眩暈而疲憊不堪。“不過很快就會不累了。”昭樂捉起楚政放在他肩上的手,扯到唇邊親了親。“不知為何你一來了,我就安心很多。”
楚政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有一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昭樂,若我將你父王送回齊國,你可願隨我到楚宮中長住?天守宮我一直給你留著。”
早在冬天的時候,楚政就說過相似的話,那時候昭樂怒氣衝衝地甩開了他的手。而這一回,昭樂想到自己的病症,把臉緊緊地貼到楚政的胸膛上,苦笑道:“這是和談的條件麼?”
“不,便是你不願隨我回去,我也依然會同齊國和談。”
“那若是我願意呢?”昭樂的笑容很是淒苦,隻因他靠在楚政胸前,所以楚政並看不到。
“那自然是最好。”楚政低下頭,幽幽地望著昭樂,神態認真。“小昭樂,我同你說這些,並不要是趁人之危,早在春天我派出的使者的時候,你便該知道。你若心中不願,我自不會勉強。”
昭樂一愣:“使者?你派來使者便是同我說這件事麼?”
“當然!難道他同你說了別的?”楚政蹙起眉頭。“他同你說了什麼混帳話麼?”
“沒有,我根本沒來得及見到他,他便被展悠然殺死了。”
其實,昭樂並沒有證據證明是展悠然殺了使者。但既然齊都大火是他所為,昭樂便推測著使者之死也與他脫不了幹係,便是沒有關係,展悠然也是身犯死罪,為了兩國和平再多一條,又有何妨?
楚政點頭:“原來如此,我還當是你一怒之下殺了他呢……”
“你就這樣不信我?”昭樂坐直身體,直勾勾地盯住楚政的眼睛。
楚政微笑著伸手去攬他:“我若不信你怎麼敢把你帶回天守宮?你也會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豈會在楚宮之中,留一個我不信任的人?”
“天守宮如今是什麼樣子?”昭樂忍不住好奇。
“和你小時一樣。”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觸動了昭樂心中最溫暖柔軟的一處。他從楚政的懷抱中抽出雙臂摟住楚政的腰身,靠在他懷中悶悶地說道:“若是我不是齊國太子,你也不是楚王,該有多好……”
“是太子,是楚王又如何?我同樣會讓你過的很好!”伸手扒開懷裏的昭樂,楚政一隻手摁著昭樂的雙手,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低下頭像頭野獸似的一口咬住昭樂的下唇,細細研磨。
積蓄了時近一年的情感,一瞬間之內爆發開來,像是最璀璨的煙花。砰地一聲,炸開了。
楚政的手指滑過昭樂裸露的背脊,剛經曆完一場性事的男人,嗓音有些沙啞:“你瘦了很多,和我回去後,我定要將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昭樂窩在他懷中,啞然失笑:“你當我是什麼?還白白胖胖的?”
“我當你是我的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政的表情十分嚴肅。
“盡胡說!”昭樂的臉上燙的要命,他趕緊轉過身去背對楚政。“你若還這樣胡亂說話,我便不和你回去了!”
楚政扳過昭樂的身體,探頭過去蹭蹭他的鼻子:“你住在我楚宮之中,不是夫人是什麼?楚政一生能得薑昭樂青睞,便已滿足。”昭樂淡淡地歎了口氣,不願再掃他興致。楚政摟緊昭樂,語調低柔:“你先睡一會兒。”
“和談書還沒有簽。”即便已經累極,昭樂仍念念不忘那份和談書。
“那也先睡一會兒。”
睡前,昭樂問楚政:“楚政,你為何隻在沿山與我國開戰?別的地方卻是十分太平?”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麼?我若別處也一齊出兵,你定會記恨我。”楚政笑著捏捏昭樂的鼻子。“你有多愛計較,我再清楚不過!”
“哼,就算你隻在沿山與我國開戰,我心裏仍記恨你!”
“好,那你就記恨一輩子,日後我再慢慢討好你。如何?”
“也隻能這樣了。”躺在床上,昭樂抬手摟住楚政的脖子,他實在很累了。
秋月無邊,清冷的光輝灑滿天下。
在齊軍大營中最溫馨的時候,遠在洋河彼岸會川的展悠然,正被一群燕府門客圍攻,幾把刀同時貫穿他的身體,送他去與聘聘團聚。
比起生龍活虎的楚政,昭樂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太好,他趴在床上看著楚政在桌邊簽下和談書,心中的那塊大石總算是落地了。他衝楚政招招手:“我的腰都酸了。”
楚政坐到床邊,伸手覆在昭樂腰部,才揉了兩下,便又俯下身去親昭樂胳膊上的傷口。那是白天墮馬時摔得,他一邊舔一邊笑道:“你也真夠命大的!墮馬都沒摔傷!”
昭樂被他舔得很癢,不住地笑著,根本無法回答楚政的話。兩人的歡笑,在夜色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