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布武 第四章 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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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紛亂的戰爭並沒有令楚政感到煩惱,反而刺激著他,讓他興奮無比。
端坐在楚宮的大殿上,他含笑把玩著手中的虎符,這隻可以調兵遣將的虎符能夠帶給生存於亂世中的他一種滿足。
楚國大批兵馬已在久安駐紮,他在等待,等待昭樂下達撤兵的命令。隻要齊國撤兵,那麼他的兵馬即可前往魯國,與趙靈宮的兵馬相戰。
趙軍泰半前往魯國,以求一舉攻占魯國,而留下的趙軍分出少許駐紮在趙都守護國都,餘下部分趙軍則在三井和歧嶺附近和周軍合盟,這所謂的趙周合軍,雖人數眾多,卻也不過是徒有其表,為了分散楚軍軍力罷了,並無需他費心。
“去,把子玉將軍給我叫來。”楚政沉聲吩咐道。
子玉來的很快,身上的盔甲向楚政昭示著他想要在戰場上一展身手的渴望。“陛下!”子玉下跪的時候盔甲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在安靜的大殿裏,有些許的突兀,就像是開啟一場新的戰爭時鳴響的鍾鼓一般。
別問喪樂為誰而鳴,喪樂為每個人而鳴。
楚政捏著下巴看一身盔甲的子玉:“將軍想上戰場了?”
“不錯!”子玉昂起頭,毫不畏懼地與楚政對視:“身為將軍,理應身在戰場,為國效命,是子玉唯一光榮的歸宿!”他的話說的憤慨激昂,眼中亮晶晶的閃爍著為國捐軀矢石間的渴望。
楚政點點頭:“將軍說的不錯,武將本該馬上定乾坤。”他將手中的虎符重重地放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悶響。“子玉將軍聽令,即日出兵,攻占三井!”
子玉一愣,蹙眉重複道:“三井?趙國的三井麼?”
“自然。此刻趙軍……”
楚政話未說完,宮人的叫喊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陛下!魯境傳回戰報,齊軍自穿山郡南下,攻打沛郡!”
楚政撇撇嘴,笑容僵硬,他抓起桌上的虎符,舉起後重重拍在桌上,因用力過大,掌心感到有些發麻。“子玉聽令,即刻啟程前往久安,揮軍南下,以助魯國保住疆土。”他頓了一下,目光發冷:“無論如何,絕不可讓魯國疆土落入趙齊手中!”
“是!”子玉給他磕了一個頭後便匆匆離開了楚宮。
楚政靠在寬大的椅上,陰沉著臉回憶方才的戰報,齊軍攻打沛郡,到頭來昭樂還是不肯放棄。他想要把昭樂拉到自己身邊,讓他們的關係近一點,然而,他最在意的齊國弟弟毫不在意他的所作所為,隻把冷冷地將他遠遠推開。
用戰刀鼓角將他們的距離遠遠隔開,這或許才是昭樂想要的,卻是他不能給的。
他想他所做的在昭樂大抵隻是場笑話,娛人娛己,倒也不錯。楚政勾起一抹冷笑,用舌頭舔舔牙根,仿佛嚐到了鮮血的味道,這燃起了他嗜血的渴望,他用舌頭一遍遍地舔過自己的牙根,像是當真有血流出一般。
直到有帶著腥氣的液體流進他的喉嚨時,楚政才恍然大悟的捂住臉,倒吸一口冷氣,用舌頭堵在牙根。含含糊糊地命令宮人捧了痰盂過來,對著痰盂就是一口濃稠的鮮血吐出,嚇得宮人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
楚政擺擺手:“不過是近日太著急了,才會如此。”
“陛下!”宮人的手中還捧著痰盂,抬起頭憂慮地看著楚政:“急火攻心不是小事呀!”
楚政舔舔方才流血的地方,笑道:“是我牙肉破了,不礙事的。你去命人召順德入宮。”
“是。”宮人放下痰盂,奉命而去。
楚都的子玉將軍前往久安的同時,遠在博山的齊軍正在將軍李寄書的帶領下攻打沛郡。
李寄書巡視過後回到帳中,又想起了他從穿山來博山之前與伍齊射的對話,他問伍齊射為何不與他同來。
伍齊射答他:“殿下命我助趙王奪取魯都,無論成敗均不可離開趙軍。”
李寄書站在地圖旁,想著伍齊射的話,又是一個用以昭顯誠心的人質,不知道伍師弟的命運與他那四個愛妾是否相似?
聲子用獨臂抱著手中精致的木盒,在李寄書的軍帳外躊躇良久,手心中的汗液沾在手中的木盒上,使木盒的表麵也變得光滑。
久久徘徊的腳步聲早已傳入李寄書耳中,卻始終不見有人進來,李寄書道:“帳外的是誰?”聲子深吸一口氣,用肩膀蹭開帳簾走了進去。李寄書抬眼看到他懷中的木盒,便迅速地垂下眼簾去看桌上的地圖。“這次送來的是什麼?”
聲子聽到李寄書的問話,沉默著將懷中的木盒放到他眼前。
李寄書伸手推開木盒,低聲道:“這東西擋住地圖了。”
聲子不答話,隻是執拗的將木盒移回方才的位置,語調溫柔:“看看吧。”
“看了又能怎樣?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你與其拿這東西給我看……”李寄書冷哼一聲:“倒不如拿去給將士們看看,也還能激勵士氣。”
聲子道:“她們畢竟是你的愛妾,你當真不看?”
“不看!”李寄書揮手將桌上的木盒掃到地上,木盒落地時發出一聲悶響,盒子應聲而開,裏麵滾出來的東西沾濕了地麵上幹燥的土。他的眼角瞥到了地麵上的東西,卻強忍著不去看。直到見聲子彎腰要去撿起盒中掉落的東西時,突然怒氣衝衝地衝過去一把推開聲子,指著地上的木盒:“第一次送來的是她們四個人的手指,第二次送來的是左腳,第三次送的是眼珠!這一次送的不是鼻子就是耳朵!還有什麼可看!”李寄書蹲下來摸著木盒,眼中已含滿了淚水。“聲子,你何必逼我……”
聲子蹲下來將滾到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到木盒中,目光始終膠著在手中那血肉模糊的耳朵上。“她們為國所做的,與戰場上的勇士一樣偉大。”他合上木盒將其推到一邊,傾身過去用獨臂摟住李寄書的肩膀。“將軍,與其壓抑自己的感情,倒不如將它釋放出來,這樣才能全心全力的作戰!”
李寄書無言,隻把頭埋在聲子肩上,那個沒有手臂的肩膀此刻竟是如此厚重,如此溫暖。他並不後悔讓四個愛妾前去趙國為質,但這不能代表他不傷心,不難過。他以為一切易逝,然而事與願違,往昔的溫柔終難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