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蔓草被這天第一縷陽光照醒時，梨花頭已經關機躺在她旁邊了。
    她爬了起來，給她蓋好被子，就穿著拖鞋前往衛生間洗漱。
    一邊刷牙，一邊望著鏡子中自己的容顏。
    從夠不到鏡子，努力踮腳，站在小板凳上，到現在這樣輕鬆看著，過去了許多個暑假。
    但是現在的自己，卻和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什麼差別，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她吐掉口中的泡沫，漱起口來，看那些泡沫混合著水被衝進下水道。
    如果可以把一些東西，也這麼輕鬆衝下去就好了。
    她擦了擦嘴，擠出一個笑容，想要以開心的心情迎接這新的一天。
    她來到廚房，看到昨天吃剩的碗，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洗碗。
    蘇雅萱緩緩從房間裏出來，站在廚房門口揉眼睛，“我昨天到精靈族的主城了。”
    “嗯。”她將洗好的盤子放到洗碗櫃裏，“早上想吃什麼？還是繼續睡？”
    蘇雅萱見她擦幹淨手，拎著垃圾袋站在玄關換鞋子，“等等！”
    她跑回房間，找出自己的手機，快速打了通電話。
    她又跑了出來，“蔓草，我們回房間去。”
    “我要倒垃圾。”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準備出門了。
    蘇雅萱趕忙拉住了她的手，“這些會有人做的。”
    “在這裏，隻有我會做這些事。”蔓草打開了門。
    “咣——”
    蘇雅萱望著那扇被關閉的門發呆。
    當蔓草丟了垃圾回來時，見她還站在玄關處等她，“這裏熱。”
    “你都不嫌熱，我熱什麼。”
    “叮咚——”
    蘇雅萱接了對講電話，按了開鎖的按鈕。
    來人是蘇雅萱的司機，拎著一大袋子包子爬上了樓梯，將包子遞給蘇雅萱後就又下樓去了。
    蔓草看見袋子上的logo，還是那家包子店，她望著離去的背影，“你說的‘會有人’，是指他？”
    蘇雅萱正打開袋子看裏麵的包子，“他昨晚在附近旅館睡的。”
    蔓草把門關上，回頭看了眼她，“花那些冤枉錢做什麼。”
    “反正是那兩個人報銷，我隻是替他們找個心安理得的理由，這不正是他們想要的麼。”她轉身，帶著包子回到了房間裏去。
    蔓草跟上了她的腳步，一進房間就瞧見她把袋子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開始吃包子。
    “……你家還是那個樣子？”她坐在她旁邊，看她滿不在乎地吃著。
    “一直都是一個樣子。”她咬著甜甜的豆沙包，絲毫沒有嫌熱。
    蔓草將視線移到那袋包子上，隨手拿了一個豆沙包，“記得以前，我最喜歡吃那裏的豆沙包。”
    “嗯，我記得。”所以她也很喜歡吃那裏的豆沙包，“這個月新出了魚香肉絲餡的，味道還可以。”
    蔓草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咬到了豆沙餡，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它的味道了。
    就算上個月才吃過。
    “就算再怎麼喜歡，同樣的東西吃多了還是會膩的。”
    “是啊。”
    “那你還每天都買來吃？”
    “雖然會膩，但那家店的包子，不一樣。”
    蔓草咽下嘴巴裏這口，疑惑地望著已經吃掉三個豆沙包的蘇雅萱，“哪裏不一樣？”
    蘇雅萱沒有答話，隻是繼續吃著手中的包子。
    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一種戒不掉的安慰，還是一種想要洗脫的愧疚。
    她瞥了眼正漫不經心吃著包子的蔓草。
    “蔓草，有人說，你困在副本裏出不去了？”
    已經進入遊戲的蔓草，站在那彩蛋一般的房間裏歎氣。
    很快，一條好友申請彈了出來，而對方ID一看就知道是誰。
    視頻連通後，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她的通訊器裏。
    “……”她看著自己的通訊器愣神，“你為什麼要用這張臉？”
    “一開始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調整出你的臉。”蘇雅萱沉默了一會兒，“結果……最後沒忍住點了完成。”
    “……”
    “……我現在就去找修改道具。”
    通訊器中的對方一陣手忙腳亂，最後連接被切斷。
    彩蛋房間裏的木樁上的字眼閃耀著綠光，比她臉上的慘綠明媚多了。
    “大公主蕾歐娜。觸發條件：與一個彼此信任的好友組隊。小提示：看到觸發條件第一個想到的好友最佳。”
    彼此信任的好友……
    第一個想到……
    “保護者正在與您建立視頻狀態……”
    “我發的信看了麼？”
    “……”蔓草這才注意到有新郵件，立刻閱讀了那封信，“看了。”
    “你昨天怎麼那麼早就退了？我還以為你去吃飯，等了好久你都沒來，那段時間說不定能再完成一個任務！”通訊器裏的黑發男子一副惋惜的模樣。
    她真的好想說，大哥你以前每次退出遊戲還不是都不帶提前通知突然消失在隊友麵板裏的……
    “這次的任務是什麼？去找智者拿藥嗎？”男子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臉色與神情，還在心急火燎地關心著任務進度。
    “王後副本好像通關了，現在準備進大公主蕾歐娜的副本了。”
    “新副本？”
    蔓草收到了他發的組隊申請。
    她瞥了眼木樁，由衷地懷疑著係統是否真能判別兩人是否彼此信任。
    她選擇了確定。
    男子被傳送進了房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新副本抱有極高的期待。
    招人討厭的卡薩終於和其他妹子生育後代了！
    天大的好消息啊！
    兩人各自收到了彈窗，男子臉色微變。
    蔓草看著眼前的初中數學計算題，同樣臉色微變。
    她深深地認為這是在歧視小學生玩家。
    她很快就解答完畢，等待隊友“交卷”。
    但男子不知為何已失去了神采，用表情告訴了我們什麼叫“晴轉多雲”。
    過了許久，蔓草按捺不住，“你那邊的題目很難嗎？”
    男子一臉便秘表情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他收到的並非是計算題，而是選擇題。
    而且是選也選不完的……大學數學選擇題！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玩個網遊要做數學題……
    終於在他精神崩潰，選錯一題後，數學題沒有再彈出來了。
    彈出來的是大學物理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