珮婭大聲叫好，下一秒她又開始發愁，這次居然勝出三人，該如何是好。
    珮婭使了一個眼色，淩箏徐徐走來，在淩箏耳旁私語一番，淩箏會意地往二樓走去。
    “今日一比，珮婭能見真為有幸，諸位皆文武全才，珮婭自愧不如。”
    “珮姑娘言重了，在下無才，隻不過是運氣比常人好一點罷了。”南宮諾弦毫無情緒地迎合著。
    珮婭暗地裏開始佩服南宮諾弦的冷靜，眼神裏充滿了期待一般地詢問道：“敢問閣下尊名？”
    “在下姓楚，名鳳歌，字恒瑜。”
    “鳳歌，鳳歌……”珮婭喃喃著，“可是那鳳翔九天聲鳴月，歌舞清平樓外天？”
    “正是如此，姑娘見聞廣博，在下愧疚。”南宮諾弦拱手作揖，他不能道出真實姓名，在心裏默默地道了一聲對不住，江湖險惡，隱姓埋名不失為一個保全性命的好辦法。
    納蘭千凜似乎在一旁顯得有些不耐煩，眾人都在飲酒作樂，隻有她與慕容無瑕還有南宮諾弦在台邊傻站著，也不說接下來需要做什麼，隻聽得這兩人在那道家門，“珮姑娘，敢問閣主在何處？在下有事求見。”
    方是時，淩箏悄然來到台上，“閣主有命，此三人均可一見。”
    珮婭會意地點點頭，“那三位，這邊請。”
    珮婭引著這三人往樓上步步邁去，木樓踏出悅耳的聲音，沒有老舊的感覺。
    來到二樓竟是另一般風景，盡頭處有一大片紗簾遮掩，從縫隙之中投出點點如星光的燭影。
    珮婭站在紗簾一側，低聲詢問道：“閣主，三人皆已帶到。”
    莫芊潯正坐在窗前對著明月歎氣，聽了珮婭的聲音，倒也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輕言一句，“請。”
    撩開紗簾，隻見莫芊潯身後的一輪明月格外顯眼，襯得她好似神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蔓延開來。
    南宮諾弦再次出了神，這眼神，好似那水兒，隻不過是多了一絲寒涼之意，他在腦海之中不斷將二人的身形重疊。
    “閣主，這是本次的優勝者。”珮婭說罷便退出了房門，她不能多作停留，不隻因為樓下客人需要她應付，更是因為她不能打擾莫芊潯。
    莫芊潯示意眾人坐在桌前，輕輕拿捏起一盞酒水，為這三人分別斟滿了玉杯。
    “敢問幾位閣下尊名？”
    莫芊潯坐在雕花木桌的一側，為自己添了一杯酒。
    “在下楚鳳歌，這位是在下的朋友，慕容無瑕。敢問姑娘芳名？”
    南宮諾弦不緊不慢地說道，他對眼前的女子感覺甚好，也許因了她與他曾經認識的一個人相仿罷了。
    “莫芊潯。”
    莫芊潯朱唇輕吐，三字，再無多言。
    “那敢問在這芊綺閣贏了比試有何獎賞？”納蘭千凜輕揚起嘴角，素聞芊綺閣有趣得緊，她也未曾想到往日有一麵之緣的女子竟是這古怪之地的主人，她隻覺著莫芊潯這人仿佛很久之前就認識一般，也許是因為這份感受到的熟知，她也放開了去。
    “各位竟不知這芊綺閣的規矩，贏得比賽，可讓珮妖為各位占卜，算得姻緣，時運等，不過她現在不在此地，可讓珮婭代勞。也可寫下仇家姓名，我芊綺閣必將為閣下鏟除心中障礙。能入得我內屋的人均是天下豪傑，才藝武鬥雙絕，我芊綺閣可為閣下鋪平來日之路。”
    南宮諾弦一驚，慕容無瑕一笑。
    原來芊綺閣的怪異之處，吸引眾人趨之若鶩竟是這後一個獎勵，誰人不想讓仇人喪命？而且有這等本事，也有了芊綺閣屹立不倒的理由，更有王孫公子們紛紛追逐的本錢。
    “莫姑娘，在下未曾與他人結仇，也不想得知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可否容在下問一個問題就當作獎賞？”南宮諾弦觀察著莫芊潯的臉色，見她示意般的點點頭，他便毫不猶豫地問了，“敢問姑娘可曾有名曰水兒？”
    南宮諾弦似乎也等不及了，他要確認眼前的女子是否是他朝思暮想的水兒，雖然僅憑一個眼神，但他還是願意一搏。
    “水兒……水兒……”莫芊潯呢喃著，不過隻有她知道如今的自己頭好像是要炸開一般，她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卻發覺頭疼欲裂的感覺在腦中翻江倒海。
    “不，沒有。”
    莫芊潯矢口否認，不去想，頭便不痛了。
    “那，在下心中疑慮已解，告辭。”南宮諾弦也不作多說，慕容無瑕微微一笑，隨著南宮諾弦離開了房間。
    待腳步聲在遠處的時候，納蘭千凜正端著酒杯輕嗅，“有月有酒有美人兮。”
    戲謔的聲音響起，莫芊潯眉頭微蹙，“姑娘可否還我碧簫。”
    也許是詢問的語氣，但是卻以命令的口吻。
    “哦？想要回那簫兒？那便答應我一件事，待我心情好後還與你便是了。”
    納蘭千凜唇角勾起一陣嘲諷之意，一口喝下那玉杯之中的美酒，讚歎道：“好酒。”
    “那你便說。”
    莫芊潯不知眼前這納蘭千凜在想些什麼，不過她也沉著應對。
    “以後便讓我跟在你身邊。”納蘭千凜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知為何要說出這般要求，不由得便道了出來。
    莫芊潯微微吃驚。
    納蘭千凜的眼神掃視著莫芊潯臉上每一寸表情，從她的眼睛裏竟看不出半點的虛偽與戲謔。
    “我隻有這個要求，不答應的話那碧簫我便據為己有。”
    “好。”
    次日暮色蒼涼。
    望著在青天魅掩之下的碧湖，寒煙彌漫，不時有微風撩動著情人的心弦，也激蕩著江麵引起波紋粼粼。
    隻留那湖心一介小舟燈火獨明。
    “昔閣丹夢好，日暮移舟新。江清寒水月，輾轉將千年。”從這湖心小舟上悠悠飄起了一首詩，如笛兒般的聲音，醉了斜臥在小舟上的人兒。
    莫芊潯手裏捧著青青的蓮葉，頗有一盤韻味，蓮葉之上靜立著一壺酒。
    “潯兒好生風雅，在下不可比擬。”納蘭千凜不改她頑劣的根性，也許是受了那老頑童潛移默化，竟變得有些許戲謔之意。
    納蘭千凜抬手為自己與莫芊潯斟了杯酒，閨房女子多以袖掩喝酒，可她卻一杯複一杯地往自己嘴裏送，清酒入愁腸。
    莫芊潯微眯起眼睛，見眼前之人的惆悵，自己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也許這塵世間本就無有無憂無慮無懼無怖，就如同她也曾擔心刺殺失敗引得那禍水襲身。
    “潯兒可曾記得那日我奪你碧簫？”
    納蘭千凜突然話鋒一轉，讓尷尬的氣憤瞬間瓦解。
    莫芊潯點點頭，臉色變了變，又趨於平靜。
    那日長空陰晦，莫芊潯化作普通商人正沿著江南河道乘船前往上官山莊。
    在途中，連綿雨水讓她疲倦不堪。
    偷時小憩，竟讓懷中的碧簫滾落在了一旁。在一旁的納蘭千凜拾起其物，拿在手中把玩。
    莫芊潯在小寐之後醒來，發覺納蘭千凜手中的玩物竟是自己的碧簫，一把奪回。
    納蘭千凜冷冷地哼一聲，“不就是一管破簫？”
    “這是我的。”莫芊潯也朝著她冷冷一瞥，她不是沒見過佳人，但眼前的美人兒竟讓她的眼神多停留了一刹那，那種驚豔的感覺蕩心回腸。
    “嗬，一個男人那麼娘娘腔的幹什麼，說話聲音竟像一個未出深閨的小女子，趁早回去找你娘親喝奶去吧，江湖不適合你。”
    同船之人無不大笑。
    莫芊潯臉色變了又變，這等羞辱豈是她願承受的？
    不過保持一貫的冷靜，她不願招惹事端。
    但是納蘭千凜卻不這麼想，她繼續說道：“小毛孩子連生氣都那麼令人疼惜啊，嘖嘖嘖……”
    從納蘭千凜挑逗的話語之中，點燃了莫芊潯沉積的怒火。
    “這不是你該管的。”莫芊潯的袖中滑出一管笛兒，隨後以迅疾之勢直取納蘭千凜玉頸。
    納蘭千凜也瞬間由戲謔改成了不屑，與莫芊潯爭鬥起來。
    自船頭打到船尾，船身在她們的比鬥之中晃晃悠悠，納蘭千凜玉指一點，“走你。”
    這一指讓莫芊潯離開了船尾。
    納蘭千凜懊悔了，萬一這人武功不佳落於水中可如何是好。
    可是久久未傳來她擔心的落水聲音，隻見莫芊潯穩穩地立在了江麵之上。
    “哎喲，娘娘腔，想不到你還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嘛。”
    納蘭千凜斜斜地勾起嘴角，不屑的表情擺在了臉上。
    莫芊潯徹底被激怒了，將另一隻手上的碧簫以破空之勢直擊納蘭千凜。
    納蘭千凜縱身一躍，竟穩穩抓住了破空的碧簫。
    “這可是你贈我的，本姑娘便收著了，記住本姑娘名叫納蘭千凜。”
    納蘭千凜從指間彈出一種赤色的粉狀物，江麵上瞬時薄霧迷蒙。
    她飛身一跳，從莫芊潯側麵越過，順帶抓扯掉了莫芊潯的頭巾。
    一頭青絲垂落。
    納蘭千凜眼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如此絕豔的仙子為何化作男人相？
    不過在下一刻她便逃之夭夭。
    莫芊潯想到這時，不禁懊悔，隻怪自己疏忽大意，竟讓碧簫落入他人之手，這鬱笛和碧簫本是一對，難道注定自己要與眼前這人有牽扯不斷？
    “虧得潯兒還記得我。”
    納蘭千凜笑嗔著。
    忽的遠方飛來一隻蝶兒。
    蝶兒在芊潯的肩上繞著，藍紫色的蝶翼扇下晶瑩的粉狀物。
    隨後，在月光之下，藍蝶向前飛去，莫芊潯輕點水麵，跟隨著藍蝶飛身而去，納蘭千凜也隨即跟了上去。
    也許，跟著這女子會有不同於以往的奇妙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