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篇-往昔歲月 第二十一章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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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濤聲烈,漸亂人心。傲臣盡量讓自己緩神靜氣,步步為營。竹迷似陣,放眼望去翠竹仿佛沒有盡頭一般,越走越深。亂花能迷人眼,想來這竹陣也有異曲同工之效吧?
傲臣在竹陣中越迷越深,盡管他每走五十步,皆在一根竹子上做好標記,不過這竹林似乎沒有盡頭。半個時辰後,傲臣仍身在竹林中,四周翠綠,隻有頭上月亮泛著淺白。
他正躊躇間,三五道人影忽現於林野深處。傲臣一振精神,雙目凝著前方竹欄人影處,心道不妙。傲臣未動,林中五人卻進了三十步,等到近前傲臣方才看清,五人皆蔥綠衣著,麵遮黑紗,手中鋼刀錯影,映射寒光。
“傲臣?”一綠衣男子聲沉似海,聲音很輕無半點起伏。傲臣未答,“斷水劍”墨影劃過一道暗影“念雪在哪?”
“哼!”男子冷哼一聲,目光深邃“端連城、楓拜決兩個廢物!”綠衣人低聲罵了一句,手中鋼刃一揮,身後四人提到而上。
竹林間,幾行人影晃動,圍著他!
傲臣黑衣墨劍,立在綠竹中央。他眉心一皺,冷聲道“莫說別人,看劍!”傲臣一晃右臂,長劍點出,劍影分舞,墨鋒似電。方才說話的綠衣男子,身形一偏混入戰局。
竹海滔滔,夾雜著幾聲金鳴。傲臣手執長劍,神態自若,反觀對戰的五人,十餘回合下來刀法已亂。傲臣一人一劍,逼得五人接連回退。他橫過長鋒,變刺為斬。五人見寒光已至,忙橫刀格擋。
怎料,楚清風所鑄之劍何其鋒銳,豈是一般雜刃能攔得下的。一聲清脆的鳴響,五把鋼刀齊斷。
“念雪在哪?”傲臣手腕一轉,劍鋒指向五人。為首的綠衣人目光散開可見內心早已動搖。最後他斷喝一聲“走!”寒光在手中一閃,鋼刀脫手而出,刺向傲臣。“想走?”後者一提“斷水劍”,疾步追了過去。竹林如幔帳,幾行人影互相追逐在綠絨之下。
別看幾人刀法一般,輕功卻十分了得。憑傲臣的身法,也隻能近其二十步,如此身法恐怕隻有楓拜決的“疾燕踏三青”可與之比擬了。
月,亮了幾分。傲臣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心道糟糕。四個字隱隱浮現“調虎離山”他頓住腳步時,五名綠衣人早是不見蹤影。四周又是一片竹海,一片陌生。
“天水閣裏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少陽東升,天色暮景。餘暉落入竹海波瀾中,滿眼金輝。景色美輪美奐,但傲臣眼中卻透露著無奈,他急行數步,幾片竹葉落下,帶著一道陽光,一抹翠婉。紛飛竹葉,在初升之日下,是如此醉人。在騷人墨客眼中,此番景致必定會著成良詩妙詞,而在離人眼中,透露的是無盡憂傷吧?
傲臣迎著竹影,長歎一聲。隨後,他飛身直插入林海間餘光深處。金霞披身,他的身影淹沒在金輝與翠綠之間……
青影成林,縱橫竹柏,迷亂成陣。一天光陰悄然流逝,夕陽已晚,一行清月不知何時懸在天際邊。銀光半灑,其間顏色,堪稱絕倫。傲臣身迷竹林不知不覺已有十二三個時辰了。月光下,他黑衣靜立,麵對這竹林竟是如此憤恨。
他多少有些焦慮了,時間越來越晚不說,“天水閣”是否還會派出其他高手刺客前來成為疑問。一天一夜消耗的體力換做誰,都難以支持吧?
他舉頭望月,漫天星河激起他滿眼相思。月如弦,皎潔清澈,仿如她春雨夜中的顏容,如冰如玉。“念雪,求你,一定安好!”傲臣對著月,心中長歎!
誰的魂魄沸騰著,燃燒起竹林,染紅了弦月。傲臣正望著月,念著她。
月冷掉夜色,誰吟著悲歌。
傲臣心中惆悵間,忽身後竹葉鳴響,沙沙之聲不絕於耳,應該是尖銳器物劃開竹葉的聲音,隨之破空之聲相繼入耳。傲臣聞聲後,側身一避。一支蓮花三葉鏢,輕顫著定在一根竹節上。
“什麼人?”傲臣目視四周卻不見一人,甚至周圍竹葉也不曾動過,如此身法簡直比方才五名綠衣人更為精妙。“好快的身法!”傲臣出於好奇,眼角餘光偏向讓在竹上顫動的三葉鏢,普一望去,不覺一愕。蓮花鏢上有幾行蠅頭小子刻在鏢身上,原本小巧的飛鏢,看起來又狹窄了幾分。
鏢身很薄,但刻在上麵的字卻是很輕很細,應該是倉促間用利器刻在其上的。若不是傲臣細心且正巧月色透入,尋常人極難發現其中端倪。“嗚!”傲臣指尖夾住鏢身,微一發力,鏢已在手,幾片竹葉也隨即落在他手上。
月色下,那字顯得尤為清晰了。“南行五十七步,北轉三百一十二步”傲臣一字一語地讀著鏢上文字,細細參詳著。“莫非又是詭計?”正思量間,又一支蓮花鏢自竹林深處旋轉飛出。
“這…”傲臣身子一低,拾起另一枚銀鏢。鏢身上字體依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那字似乎少了但筆畫間卻重了許多。與第一支鏢相比,這支鏢上的字明顯清晰許多。
傲臣一抖眉頭,目光瞬間凝了起來。鏢身上僅有四個字“隱竹山莊”
月色如水,竹林在月下似乎無聲無息的涼了。
傲臣猶豫片刻,收起銀鏢。總之自己已經迷途,如此下去莫說救出念雪。在這詭異竹林裏,自己脫身都難。反倒不如冒險一試,或許……
他不再想,手中長劍一提。對著竹海深處大聲喊道“多謝了!”言罷向南走去。
竹影依稀,月色並沒有因為這段小小插曲減輕什麼。一行粗大的山竹後,一道身影斜在如水一般的地麵上。竹後,分明是一青年人。傲臣聲音還在竹林間穿梭回蕩,那男子已轉身出來,目視著他向南離去。
竹海如浪,波瀾疊浮,男子對著傲臣離去的方向,輕聲道“傲兄,算我還你當日那一劍!”他聲音低輕似乎怕人聽見,可四周唯有竹影依然。簡短一語後,那人隱於林海深處,往西北走去……
兩個人,兩個方向,越走越遠。
天上月色迷離,地上竹海蒼茫。青霖如網,看的人心情煩悶。不過就在這迷惘間,傲臣卻笑了。西北三十步外,一座三層高的樓閣,隱約浮現在蒼茫竹海深處,再一細看,想來這閣樓大概是就地取材,三層閣身均是用青竹所造,如不細看任憑是誰也想不出竹林裏竟有這麼一座小小閣樓,不過要是說什麼山莊倒是有點誇大其詞。
冷月懸竹尖之上,此時已是月上中天。縱然春夜,傲臣也覺得微感寒意。
清冷竹閣,“屹立”在水月青竹之間,靜的如此不自然。傲臣手中握緊長劍,不禁令他想起“天水閣”之時。清冷的靜,如出一轍。
“念雪,再等我片刻!”千難萬險、刀山煉獄,又何妨?為了她,闌珊燈火下的回眸。她風華絕代、她滿眼情惜、她雨夜含羞、她掩麵低泣,種種種種,化作記憶碎片,點滴飄落於癡情男子心間。
為了她,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斷水劍”形若流光,抽出劍鞘。長鋒如墨,在月色下黑色鋒芒絕冷、蒼然。傲臣一伸手推開竹門,月的冷、竹的寒,兩種寒度纏繞指尖。
此時此刻,人的心也有些微涼吧?
月色順著他推開的縫隙照射進來,他身形一閃探入閣內。竹門關閉的刹那,傲臣愣住了。閣中空無一物,沒有想象中的機關陷阱,沒有所謂的高手刺客,隻有一行竹梯斜在一旁,地麵竹板散發幽澤。滿室蔥蘢,誰的心頓時空了!
“沒理由啊?燕兄冒死救我,怎麼會…不可能。”對著空曠,傲臣說著什麼。仿佛話語間的溫度,比天空中月色還要冰冷。一點點希望,無形間破滅了。
雖萬念俱灰,但他心有不甘,更有著質疑。傲臣靜了靜心神,決心再試一試。他腳尖點在竹梯上,飛身上了二樓。閣內沒有燈火,僅憑滲入的月光取明。借著月光,第一眼仍然是空曠、蔥蘢與方才並無什麼分別。他的心,也隨著沉下一分。
他不甘,目光在月色下偏轉。
蔥蔥綠竹間,他突然頓住了!一女子背坐在僅有的竹桌前,麵朝竹窗,似顰眉歎月也似思念良人。傲臣一身黑人悄悄彙入夜色中。他目光仿佛在黑夜中閃爍著,凝目寒光瞬間轉暖。月光襯著青竹,竹影打在他俊朗的麵容上,仿若想阻隔住深深的目光。
翠綠光澤灑在傲臣雙瞳之間,清銀月光下,他眼中除了翠綠還有一層逐漸凝成的水霧,那水光分明是淚的凝結、清的交錯。
水霧與翠綠隔著一點碎紅,誰的心弦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