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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第四日。
    臨安城裏一片喜慶。
    三王爺五十大壽,廣結善緣,開倉發糧。
    流水席沿著三王府前院那條街擺了一路,那是宴請百姓的地方。老百姓們一大早就跑過去占位子。
    皇族壽宴,山珍海味,歌舞升平。達官貴人,文人雅士,一時間都聚集到了三王府。
    有一個人,他一直在等這一天,這個混水摸魚的機會。
    他是來殺人的。
    他穿戴整齊,衣著華麗,一表人才,氣宇不凡。光是站在那裏就英氣逼人,惹得那些貴族女子紛紛矚目。
    律香川是來殺人的。穿得漂亮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任誰都不會攔下這位翩翩男子,縱然男子說,我忘記帶請帖。但誰會懷疑他是殺手呢?容貌也會是殺人的武器。
    與熱鬧的三王府恰好相反,南宮世家正一片陰霾。
    當南宮遠正弓起身子用嘴咬著繩結時,夏青找到了他。
    夏青是從櫃子裏出來的,南宮遠驚訝地看著夏青,就像見到了鬼,他竟然不知道這櫃子後還有暗門!從暗門裏出來的竟然是夏青!
    這樣的一幕很是滑稽——當夏青鬱悶地看著南宮世家的傳人衣不遮體地被吊在床頭。
    準確的說應該是,南宮遠雙手被綁住高高掛起,他半躺在床上,身上就一塊破爛的布。也許那應該是衣服,但衣服若被撕裂,失去了它本來的作用,那它就隻是布。
    夏青看著南宮遠身體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跡,與他身下暗紅色的血跡斑駁,就明白在自己過來之前南宮遠經曆了什麼。如果自己早幾個時辰進來,是不是就能撞見律香川對南宮遠做那種事。想到此,夏青笑了。
    “喂,你……”南宮遠聲音沙啞,語氣不善,“你看夠沒有。”
    夏青從靴子裏取出一把匕首,割斷南宮遠的手上的繩子。
    繩子一斷,南宮遠整個人趴床上,隻覺得自己跟散架了一樣,每根骨頭都發痛。
    南宮遠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沒好氣地說道,“你剛才笑什麼,難道你看不出我是被……被強迫的嗎?”
    “我想起孫小蝶。”夏青說道,“那時候,律香川也是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囚禁,強暴,毒打,恐嚇。不過,他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去找她。”
    夏青從沒可憐過誰,但是孫小蝶是個不得不令人感到可憐的女人。律香川將她占為已有,絕不許任何人再沾她一根手指。無論誰愛上了孫小蝶,都很快就會“失蹤”的,就像那位花公子,夏青親眼看到律香川殺了他,像殺一條野狗。
    南宮遠怔了怔變色反擊,“你怎麼不想到你自己。”
    夏青微笑,“他待我溫柔。”
    這句話像一把刀戳進心窩,南宮遠氣得把頭一轉,“律香川不在這裏。你走吧。”
    夏青說道,“我不來找他,我來找你。”
    夏青替南宮遠溫了一盞茶,把黑翡翠浸入茶水中片刻,然後叫南宮遠喝下去。
    南宮遠看著茶水變黑,問,“這是什麼?”
    “最終的解藥。”夏青說,“喝下它,你的毒可全解。”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夏青說道,“我就是陸灰衣背後的人。”
    不喝,毒發是死,喝了,大不了也是死。但南宮遠直覺,夏青沒必要騙自己。於是他接過來一口喝了。他餘光瞥到那塊黑翡翠,心裏咯噔下來,一個古老聲音就浮了出來,遠兒,那就是鑰匙。
    遠兒,把鑰匙奪回來。
    是誰在說話?!南宮遠看了看整個房間,隻有他和夏青。
    “這是我要你做的最後一件事,無論成功失敗,事後都與你無關,但你會替南宮世家爭到更多的地盤與財富,我能擔保你們南宮世家度過亂世。。”
    南宮遠看著夏青的黑翡翠收進懷裏,又看到他脖子上帶著的那跟金鏈子,上麵串著律香川的血玉板指。
    夏青還在說話,“我需要你,你不能拒絕。”
    南宮遠問,“律香川怎麼辦?”
    夏青說道,“他去殺趙三了。”
    “趙三?三王爺?!原來他頭三天都在策劃這事。”南宮遠馬上問道,“因為三王爺要殺你,所以他要去殺三王爺?”
    夏青點點頭。
    南宮遠笑了,沙啞的笑聲聽起來很刺耳,“夏青,你憑什麼?陸灰衣愛你,律香川也愛你,他們都甘願為你出生入死,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律香川愛我?”夏青也忍不住笑了,“什麼是愛?他永遠不會懂。”
    律香川會愛人的身體,卻不會愛人的心。
    最初的愛越像火焰,最後越會被風熄滅。
    夏青又說道,“和他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我的。”
    南宮遠當然知道,自己和律香川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怎麼比得上夏青與律香川那十多年的情分。
    “你究竟是誰?就連三王爺都追殺你?”
    “無非又是一個血海深仇的故事,你不會感興趣。”
    南宮遠冷哼,“那你就直說,你要我做什麼?”
    ……
    臨安城外,逍遙山頂。
    陸灰衣帶著孫一重找到了南宮玉的墓。
    陸灰衣不可置信地在那塊墨石上摸來摸去,“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孫一重也蹲下來前後看了看墓碑,“這是無字碑?”
    “不!不是!這上麵本來有字,很多字!怎麼不見了呢?!”陸灰衣抽刀一劈,火星四濺,墨石一分為二。
    這樣太不敬了,孫一重在心裏說道,嘴上不言,黑著臉沉默。
    陸灰衣又生氣又不甘心,紅著眼睛說道,“挖墳!”
    孫一重快速後退一步,掏了掏耳朵,“挖墳?”
    陸灰衣揚了揚手裏的刀,“拿刀勉強當鏟子用吧!”
    心裏有無數個理由在反駁,但孫一重隻說了一句“你更不配用刀”就加入行動了。
    曾經因為打不過陸灰衣而被取笑不配用刀,現在孫一重覺得,拿刀挖墳才更不配為刀客吧!
    陸灰衣要做的事就是夏青要做的事,隻要是夏青的命令,孫一重就不會違背。
    於是他們兩個男人開始挖墳,大半天過去,挖的洞已經很深了。
    抬頭看了看天,天空被洞口切割成不太圓的圓形,孫一重製止道,“不能再挖了。”
    孫一重說道,“再挖下去,我們插翅難飛。”
    陸灰衣抬頭看了看,狂妄地哈哈笑,“小子,我就沒想過出去。”
    陸灰衣拍了拍孫一重肩膀,“繼續,挖到棺材。”
    天黑下來。
    一滴水滴到孫一重後脖,他愣了愣,緊接著好幾滴水都滴了下來,頭上,肩膀,手臂。
    糟糕!
    “下雨了!”孫一重拉住陸灰衣,“快上去!”
    一個悶雷響起,就像火藥在頭頂炸開。
    雨一下迅猛起來。
    陸灰衣抹了把汗,泥土粘在臉上,又被雨水淋衝下去。
    “快上去!”孫一重拉扯著陸灰衣,“這裏會被淹沒!”
    陸灰衣將孫一重一把推到土牆,手肘按壓他鎖骨,“閉嘴!要走你走!沒用的東西!”
    孫一重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說道,“那一起死在這!”
    兩個人加快了速度往下刨坑,雨水越聚越多。下雨唯一的好處就是使得泥土鬆弛,容易挖掘。但是因為水的阻力,行動也更加不便。
    “成了!”陸灰衣丟開刀,猛吸幾口氣,潛進水裏。
    江南的秋季,黃昏的雷雨,又急又猛。此刻的雨水落到這個盜洞裏,水已經深到一個人,孫一重勉強站穩,也隻有肩膀以上露出水麵。
    眼瞧潛下去的陸灰衣半天沒有浮出來,孫一重憋足了氣潛進水裏。
    水下,那半截棺材已經露出了土。孫一重第一次看到豎著埋的棺材,又覺得驚訝又覺得說不出的詭異。本來他就覺得水裏冷,看到豎著埋葬的棺材就更覺得寒顫。
    兩個人左右合力,用刀翹開棺材一邊,陸灰衣往裏一瞧,嚇得竄出水麵,孫一重跟著冒出來,“怎麼了?”
    陸灰衣喘著氣,他在水裏憋了太久,“濕屍!”
    孫一重聽說過濕屍,弄不懂這地方怎麼會有,他想陸灰衣不是那種容易被嚇到的人,一定是屍體有問題,他問道,“屍體是誰?”
    “南宮遠。”陸灰衣已經冷靜了下來,“我認得他,五天前我才和他在船上見過,現在他卻躺在棺材裏。”
    不祥的預感,陸灰衣抬頭看了看,他臉色又蒼白了,“天呢?”
    孫一重沒聽懂,也跟著抬頭,他看到頭頂是封實的。隻有土!隻有土!沒有天空也沒有雨水,但是水勢還在上漲,“這他媽怎麼回事?”
    “遊錯了,遊錯了。”陸灰衣從這頭遊到那頭,又是拍打牆又是摸索,“空間已經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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