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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岫與海昌離開醫院，確切的說，是離開病房後，老方走進了那間病房。
    他一直就在走廊上，不過，在兩個年輕人離開的時候，他走開了。
    “那個女孩子，是伍夫人的骨血，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有可能的話，能幫就幫一把吧。”馬奇母親安詳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眼都沒給老方，但她的話卻是說給老方聽的。
    “伍夫人？”老方怔了一下，想不起曾經的同事中有這麼一位的，不過，隨後，他的眼睛就瞪圓了，這在他的表情裏可是非常稀罕的，多年的從警經曆以及在社會上的摔打曆練，早就練成了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隻在少數人麵前他才願意泄露自己的情緒“嫂子說的，是那一位伍夫人嗎？”
    後一句，他輕輕地問了出來。
    馬奇母親仍是沒有看他，輕輕點了下頭，就一下。
    老方難掩震驚。
    “這應該是她自己安排的。”馬奇母親歎了一聲，“按照紀律，她應該是把孩子留在部裏指定地方的，可是，她這人一向有些特立獨行，部裏的人有時也拿她沒辦法。”
    老方眯起眼，不知想起了什麼。
    “她的膽子一向很大，可惜，最後竟然連一塊兒都沒找到。”她的臉上流露出悲戚，“那個孩子到約克來，可能也是想找找她吧。畢竟，就我所知的，她一直隻知道母親，另一個，她從來就不知道也就無從談得上親疏了。”
    老方這時抬起眼，點了一下頭。
    隨後，兩人都不出聲了，病房裏靜靜的，好象裏麵根本沒住人似的。
    馬奇的母親似乎是睡著了，一直保持著仰視天花板的姿勢，一動不動。
    老方則坐在床尾的陪護椅上，眯著眼，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在思索什麼，總之，也沒什麼動靜。
    快到中午了，床頭的一盞指示燈亮了起來，假寐的老方倏地站起，看了看床上的人，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看他偌大的年齡，身手卻還相當敏捷，這一係列動作，竟然沒有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響。
    而馬奇母親也沒有被驚動，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樣子，她是真的睡著了。這也不難理解，她生的病，發作起來是十分痛苦的，因此醫院在配藥時特地開了幾味安神助眠的藥。
    就在老方離開病房一會兒，有護士在走廊上叫著要陪護的人去取午飯了。
    病房裏放置病人衣物的櫃子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從裏麵打開了。
    那櫃子裏放著的是一些不用的床品，裏麵有個枕頭，洗淨晾幹，外麵還裹著塑膠袋。這個枕頭仿佛電影裏通了靈的物件兒，它不是被擺在一堆東西上麵的，而是被卷在被子中間，但它愣是好象有意識一般，一扭一動，從被子裏扭了出來，隨後，就象有個什麼人托著它走一樣，它懸空，應該算得上是飛了，來在了馬奇母親的枕頭邊上。
    就在它高高豎起，預備向那憔悴的老人壓下去的時候，馬奇母親突然睜開了眼。
    她看見那個白白的枕頭向自己壓下，馬上一縮身，枕頭正好落在她剛剛枕的枕頭上，這時床頭櫃上的一隻水杯突然跳起到半空裏，杯身一斜，裏麵的大半杯水立時倒在那裹著塑袋的枕頭上，剛剛要起來的枕頭，突然一下子鼓了起來，好象是它四周的壓強突然增大了多少似的，不過，這情形隻持續了一瞬，很快，那枕頭就癟了下去，那開開來的櫃門也啪地合上了。
    馬奇母親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都想我死啊？！”她眼盯著虛空裏，平靜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森然，“那就來試試吧！小伍，可惜你不在了，不然，剛剛那些，給你看到了，還不知要怎麼編排呢！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愛管閑事兒呢！弄得現在就剩我一個這兒支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