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要來看看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計燁琦那並不比蔣磊同誌幸運多少的人生。    計燁琦，人稱“鯽魚”。是一條地頭蛇。
    他通常日夜顛倒地出沒在紅燈亮著的地方。您別誤會了，他不是交警。
    他是流氓。
    這個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紅燈區就有七八個。用計燁琦的話來說，“當警察守著的那點點地方還不如我管的那幾個區大呢！”說這話的時候，鯽魚把戴著金戒指的手一比，頭一抬，鼻子一歪，倒是蠻有流氓的架勢的。
    計燁琦是專業流氓出身。他老子是個流氓，他老子的老子是個流氓外帶盲流。而他的娘則是一個女流氓。
    眼下，計燁琦家裏麵正在開打第N次家庭大戰。
    女流氓把板凳一貫，叉了腿抖著一身肥肉罵街，“你個小赤佬！灌飽了黃湯就不認識你娘啦！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給我解決了，老娘就上吊給你看！”
    計燁琦蹲在大門外，摸了摸被磚頭砸青的額角，回嘴道，“你有力氣上吊不如去管管你那不要臉的女兒先！”
    說起計燁琦的妹妹，那也是有望成長為未來一代女流氓的狠角色。今天這件事得從計燁琦看望完剛生完孩子的妹妹後說起。
    “誰不要臉啊誰不要臉啊！”計老娘一扒胸口，一對早就扁下去的奶子晃啊晃的，“你們兩個喝的是同一口奶！說她不要臉，你不是在罵老娘我嗎？老娘我還真不認識你這麼個要臉的東西。我請問你，你到底是哪條縫裏鑽出來的啊？！”
    這下子話有點難聽了。
    出來混沒多久的阿坤蹲在計燁琦身邊，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愣是不敢去看計大媽那幾乎半裸的身子。
    計燁琦嘖了一身，伸手擼了一把油光噌亮不知道澆了多少斤定型啫喱上去的頭發，心裏那一個恨鐵不成鋼啊。
    “怎麼辦？琦哥。”阿坤求救一樣望向計燁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喲。
    “走。去找我家妹夫商量商量。”計燁琦啐了一口，領著如蒙大赦的阿坤跨上金太子就往市裏的藍橋職業學校奔去。
    娘的，這什麼個破學校。起個名字好像哪個大市裏麵的監獄名字啊？
    計燁琦的妹夫，計雯雯的丈夫，這次事故的主要負責人正是這所素來在市裏“有名”的職業學校的老師。
    計燁琦輕易不想去那所學校。據他所知，手底下那幫兄弟裏有幾個和這所學校的學生走得很近。計燁琦自認為還沒墮落到要去教壞小孩子的地步。就算是再壞的家夥，在家長眼裏也是寶寶仔。當然，他也不可能道貌岸然地去阻止手下收人。隻要不強拉出去違反校規校紀，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小打小鬧去了。
    估計那幫學生裏有人認得他，計燁琦揮了揮手讓阿坤去門衛那裏把程江找出來，自己則遠遠地停在學校對麵的一塊工地前。
    一支煙的功夫，阿坤領著程江過來了。
    程江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高瘦男子。一看到一身黑西裝脖子裏麵金項鏈閃閃發光的大舅子，程江的腿就有點發抖。家裏那隻母老虎就不提了。當年他瞎了狗眼地被計雯雯一張漂亮的瓜子臉給震住了，完全沒料到那女孩婚後居然出口成髒一派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架勢。婚後還附帶了倆級別更上一層樓的女流氓和地頭蛇。
    程江當時簡直恨不得自插雙目。要怪就怪他當時太心急了，作為一個外地人居然沒有好好地進行戶口調查了解本地行情。被黑了，那也隻能黑到底了。
    不過，計燁琦對這個妹夫卻相當照顧。每次他們小兩口掐架，計燁琦都是幫著程江的。誰讓他計家四五代人不是文盲就是流氓。這麼一個本科畢業的老師，光聽著就有足夠的資本讓計燁琦把他當爹一樣供起來。他還指望著計家下一代能不能也出個大學生之類的呢。
    “你們倒是怎麼回事啊？”計燁琦看到程江像躲洪水猛獸一樣躲著他，氣不打一處來，語調不由得微微提高了一個度數，“雯雯才生完孩子，你怎麼不去醫院裏照顧她？好歹去看看她唄。有什麼不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替她攬下來了。她嘴巴臭，你又不是不知道。說點好聽的去，就什麼事都沒了。”
    “她什麼事都沒了，我有事。”程江出人意料地抖了膽子說話，聲音比計燁琦還大，“你們一家人有一個能說句人話的嗎？啊！還要我去說好聽的。”
    計燁琦被他吼得怔了怔。一邊攔下想要揍人的阿坤，計燁琦皺了眉問道，“我前幾天有事去了省城，雯雯生孩子的時候我也不在。回來的時候就見雯雯一個勁兒地哭。我媽又逼著我找你來算賬。我正莫名其妙呢。你把話說清楚了。”
    到底是當老大當慣了的，這幾句條理清晰的話說出來時，計燁琦一臉嚴肅，把程江說得訕訕。
    轉念一想，程江的態度又強硬了起來，堅決道，“孩子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是什麼先天性心髒病，我也絕對不會同意把她扔掉的。太沒人性了！”
    “什麼？！”計燁琦一聽這話，立刻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