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梨花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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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日子以來,宮中盛傳,阿房夫人乃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以色侍君,夜夜糾纏,狐媚化身,更有勝者,說她要作這後宮之中第一人,將原本的美人夫人一一害死。 後宮女子,本就以爭寵為己任,特別是愛興風作浪的霓裳夫人,此時她得了這消息,更是氣不過來!
“哼,好一個阿房夫人,本宮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霓裳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嚷嚷著要給阿離好看。
話說每一個惡毒的主子背後,總會有一個愛嚼舌根的奴才。
此番這奴才便諂媚地說,“夫人,您乃長信侯的親侄女,長信侯又手握重兵,連王上也要忌憚幾分,這後位肯定是您的,隻要您動動手指頭,保教那阿房夫人吃不了兜著走!”
霓裳想到此處,也頓時長了威風,一拂袖,“走,綠袖,咱們去會會那阿房夫人!”
說著便風風火火領著十來個宮人去了望月小築。
是時嬴政上朝還沒回來,內苑裏隻有琉溪守著,阿離坐在案前,研究著陣法,這一切都是背著嬴政在做的,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否要幫這個男人奪取天下!
琉溪聽見外麵一陣嘈雜,怕打擾了公主,便出去看看,結果發現一個容貌姣好的紅衣女子正氣勢洶洶地和守衛說話,“本宮乃禦封的霓裳夫人,長信侯爺的嫡親侄女兒,這王宮內苑還有哪裏是本宮不能去的?真是笑話!”
原來是霓裳夫人,早就聽聞秦宮中最為出色的有三位妃子,一是長信侯嫪毐的嫡親侄女兒霓裳,為人風風火火,最愛興風作浪,任性妄為又愛胡攪蠻纏,在後宮之中是出了名的刁鑽。二是虎翼大將軍王翦的女兒王明瑤,這位明瑤夫人倒是溫婉嫻熟,有些與世無爭的意味兒。而三是王上伴讀郎趙高的親妹妹趙雲薑,趙高雖官階不高,但好歹是陪王伴駕的人,又和嬴政是生死之交,他的妹妹在嬴政心中自然是有些地位的,而這雲薑喜動,甚是活潑,人緣也是很不錯的。
琉溪走上前去,微微行禮,“奴婢琉溪參見霓裳夫人!”
霓裳斜著眼,掃了一眼這小丫頭,冷哼了一聲,“還不叫你家主子出來接駕!”
琉溪不卑不亢,淡淡說了句,“奴婢這就去通傳!”
走進房間,琉溪看著阿離,輕聲說,“公主,霓裳夫人來了,您要不要出去見見?”
阿離沒有抬頭,繼續拿著筆在布帛上寫寫畫畫,“就說我身體抱恙,不便見客,請她回去吧!”阿離沒有那心思去接待嬴政的女人,或許,她是在刻意逃避一個事實——他有後宮三千,而自己,隻是三千弱水中的一瓢!
開始想著要獨占一個人了,那便是開始在愛了!
“可……是,公主!”琉溪有些欲言又止,想著那霓裳夫人在這秦宮畢竟是有權有勢,自家公主這麼硬碰怕是要吃虧的,但公主的命令,她又怎麼能反駁呢,隻好低著頭出去回稟。
“回稟夫人,我家公主身體抱恙,怕汙了夫人鳳體,還請夫人先行回去,他日身體大好,我家公主定上門拜訪!”琉溪小心翼翼說道,生怕給自家公主惹了什麼麻煩。
霓裳從來不是那種見好就收的人,此番聽了這回絕的話,隻覺得是阿離在向自己挑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真是有怎樣的主子就有怎樣的奴才,一臉的狐媚樣!不要臉,不要臉……”霓裳刻意提高了聲音,阿離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那麼狠戾,卻又那麼傾城,這樣充滿寒意的笑容,往往是羅刹女桑離要出手的征兆,隻見阿離隨意拾起早些時日琉溪摘來的梨花,把玩在手心,不知這個砸過去,那聒噪的女人會成什麼樣呢?
琉溪自己被辱倒沒什麼,自己反正就是個奴婢,但公主不一樣,公主是一個九天仙子,那麼高貴,怎麼能受這種惡語?
“我家公主也是受了封的夫人,和霓裳夫人品階相同,還請夫人不要太過刁難了!”琉溪雖是屈膝行禮,然而神色卻是十分的倔強,從公主救了自己後,她便發誓,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公主。(琉溪姑娘,你多慮了……誰敢欺負你家公主呢?)
阿離心中不由得一股暖意,琉溪待自己,真的是極好的,比自己的親姐姐,還要好!
霓裳一個巴掌甩過去,琉溪的臉上頓時多了幾道紅印,嘴角微微滲出血跡,“好放肆的奴婢!看本宮今天不……”
然而,在霓裳還來不及放下揚在半空的手掌,一朵梨花自院內直直射來,那麼快,那麼準,那麼狠!
她甚至來不及哼一聲,便直直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鮮血從頭顱中流出,梨花早已深深插進了她的頭顱裏,紅血染白花,觸目驚心!
“啊……有刺客……來人……”
眾人驚慌,琉溪也慌了,這堂堂的一個夫人死在了望月小築,公主怎麼能脫得了幹係,急匆匆地跑進內室,卻發現阿離還是在氣定神閑地提筆寫些什麼,琉溪不由得急了,“公主,出事兒了!”
嬴政下朝後過來,正巧碰上這一幕,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一定不會相信,竟會有人以花作暗器,而且那麼快,那麼準。可見,此人功力極強,這後宮之中,怎麼會有人功力這麼深厚?“糟了,阿房……”嬴政突然想到若有武功如此高強的人潛進了望月小築,那阿離不就危險了嗎,忙衝了進去。
阿離擱下狼毫,抬眉,淺笑,隨意將布帛斂起,收入袖中,“怎麼?死人了?”說得甚是悠閑,琉溪一驚,公主一直在內室待著,怎麼會知道?
“公主……”琉溪有些不知所措。
阿離端起一旁的涼茶,淺酌了一口,嬴政進來時,正看見阿離不動聲色地飲茶,眉目淡然,全無憂慮。嬴政被她閑定的氣質驚住了,這個女子,處變不驚,大有霸氣,若非女兒身,定能在這亂世之中爭得一席之位!
“來了啊!”阿離依舊坐著,看著門邊直直站著的嬴政。
嬴政這才回過神,點點頭,“你沒事兒,寡人就放心了!”
阿離粲然一笑,“我是沒事兒,不過你要有事兒了!”
嬴政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霓裳身份特殊,她此番出了事兒,長信侯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阿離見他不說話,眉目微蹙,心中微微有絲動容,便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大秦後宮不缺這麼一個美人兒!”
嬴政笑她小女兒態不識輕重,“你可知道,這霓裳的身份?”
阿離看似無意地低頭綰青絲,隨意說道,“知道啊,你的寵妃嘛!”阿離怎會不知,這霓裳是長信侯的親侄女,而嬴政近日來最為擔心的便是長信侯。
嬴政輕輕一聲歎息,逆光而立,陽光傾灑在他身上,堅硬的輪廓略微帶些陰影,卻顯得更加深沉而極具魅力,“若隻是一個妃子,哪會讓寡人如此費神,死了便死了,奈何她乃長信侯的嫡親侄女,長信侯手握重兵……”
阿離聽到這句話,驀地想起母妃臨終遺言,“永遠不要嫁入帝王家!”是啊,江山與美人,他們犧牲的總是美人!
“嗬,死了便死了?王上待自己的枕邊人竟是這般決絕?”阿離冷笑,嬴政一驚,看到阿離臉上冰冷的表情時,不由得心一抽搐,忙解釋到,“若換了你,寡人自然是不會的!”
阿離淒然一笑,“是麼?”
嬴政點頭。
“那若我說人是我殺的呢?”阿離問,依舊坐著,一襲白衣,襯著她略顯蒼白的精致小臉,格外地透露出一絲寒意。
嬴政一怔,卻隨即搖頭,“不可能,寡人親眼看到那殺手以梨花為暗器,出手之快,連寡人都自歎不如,更何況你一個小丫頭呢?”
阿離不作言語,隻是斂起瓶中花,好似隨意把玩,抬手,揚眉,唇角微微上揚,這笑——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卻在驀然間手腕一動,五指綻開,那梨花便直直朝雕龍梁柱上射去,刹那,一聲細響,梨花已經入木三分,花瓣顫動,簌然落下,完全是內力將枝頭插進了紅木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