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可以不要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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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罩在古船所處海域上的黑霧略略消散,古船上空的烏雲稍微薄了一些,高掛於空中的下弦月時隱時現,一派神秘荒涼。
冰藍鮫人伸出手來撫摸著水目的臉,她冰藍色的雙瞳睜大著,仿佛在驚歎著什麼,可卻並未言一字一語,雙唇不受情緒影響的依然的一張一合,繼續吟唱著悲傷的戀歌。
當水目感覺到鮫人的手貼在臉頰時,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抖,鮫人指尖所觸之處一片冰涼,比年華的手指還要涼。那溫度,讓她覺得仿佛如深海中所沉埋數萬年的寒冰玉般寒冷徹骨。涼入了人心,凍住了心骨。
半晌,鮫人收回了停留在水目臉上的手,覆滿蒼藍鱗片的魚尾在空中用力一擺,扇起一陣強風。水目的滿頭黑發被吹亂,齊齊的劉海亂的七上八下,腦後的及腰長發隨著風在身後肆意飛揚著。她垂下頭,臉色蒼白,雙手緊拽著在疾風中瘋狂搖曳著的黑色校服百綴裙,盡顯狼狽。待風勢漸弱,她再抬頭看,珊瑚寶座已脫離古船頭,載著冰藍鮫人憑空浮在半空之中,流光溢彩。而空氣中,回蕩著一直不變的是那唱過了半宿時光的歌謠。
鮫人見水目在看她,微微一笑,蒼白透明的手臂微抬,把手指向正在紛紛掙紮著脫掉鎖鏈的船長一行人,示意她危險將要來臨了。水目立即會意,心中一片混亂,眼看著鎖鏈已紛紛落地,她不容多想,箭步衝過去抱住了年華。誰知突然重心不穩,兩個人雙雙倒地,年華受到衝擊,在幻境中被強迫喚醒,雙眉卻扭成一團,痛苦萬分,不能動彈。此時,被鎖鏈捆住的船長與水手們已掙脫掉了束縛,慢慢向著他們靠近著。
看水手他們正靠近著,水目有些驚恐,但隨即她冷靜的跪坐起來,把躺在身旁的年華一把拉過護在懷中。光鳥的氣息微微恢複,它身上綻放出了幾絲白芒,又接著撲淩了幾下翅膀。水目眼疾手快,急忙把它抓入懷中,以免它也受到已經如傀儡一般的船長與水手他們的傷害。
船長一行人踏著僵硬的步子向他們前近,卻不著急攻擊水目和年華,而是向他們的四周分散,漸漸地包圍住了他們。在上空,鮫人的曲調一轉,變得晦澀詭異起來,船長他們聞聲,踏起了虛無的舞步,圍著他們轉起了圈。
水目緊緊抱著年華,看著這虛無的傀儡之舞不知所措,她低頭看,年華的臉色隨著歌聲的循環漸進而變的越來越蒼白,剛有生息的光鳥又陷入了死睡,光芒不再。察覺到不對勁,水目又急又疑的抬頭望向頭頂的鮫人,她不明白,這個鮫人到底有什麼企圖。
鮫人不理,歌聲更加詭異,船長他們的舞步由虛到實,由慢到快。而年華的臉色已慘白到接近透明。水目見此情形,無比擔心,她連忙抓住他的手,如她緊緊抓住娘親在海水中浸的透明的手一般,她不希望他消失掉,她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值得他停駐。。。。。。
期望無望,年華越來越透明,從他身上冒出點點白芒,潔白無比,好似他的靈魂之光,亦如她與他相見時,他幹淨澄澈的模樣。
水目盯著微微上升的白光近乎絕望,她幾乎預見,在很久以後,她的娘親也會如此的離開她。可是,無論是她至親的娘親,還是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年華,她都不舍得他們離開。想著想著,一滴淚就這樣落下,晶瑩的淚光中摻雜著點點碎芒,如冰雪融水一般純淨。
淚水落在年華的臉上,在不知不覺中隱入了他幹淨的臉龐上,從他身上冒出的白芒,似乎被某種力量牽製著,不再飄往天際,而是彌散在他們倆的身旁。
水目的潑墨黑發微垂在年華臉上,她已臨近崩潰,最後她哽咽如哀求似地對年華說道,:“可以,不要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