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好一會，趙珺珂才回過神來，撿起地上的魚，向來路走去。
    眾人早已坐下來，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在這其中，祝玥璠神色淡淡，而祝雲寧低垂著頭。
    “弟妹回來了。”祝玥璠率先招呼道。
    祝雲寧這才抬起頭來，接過她手中的魚，默不作聲的洗淨、剖好。
    “你們怎麼了嗎？”祝玥璠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二人。
    趙珺珂微笑的搖搖頭。
    待一行人吃飽喝足，已是入夜。
    “你們先回去，本王要在這裏走走。”祝玥璠吩咐道，側頭看祝雲寧。“王弟和弟妹不妨一起。”
    “臣等恭敬不如從命。”祝雲寧似乎心情好了許多。
    趙珺珂無言的蹲了蹲身。
    三人於是駕馬慢行，一路無言，直至進城。
    “勞煩陪伴，本王便先行一步。”祝玥璠道，很快沒了影。
    他的馬好快……趙珺珂呆了呆，轉向祝雲寧，小心翼翼問：“可以四處轉轉嗎？”
    “那是自然。”祝雲寧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掃了她一眼。“想去哪裏？”
    趙珺珂四下一看，目光定格在一座樓上。那裏燈光明亮，紗簾低垂，自有一番風韻。她便指給祝雲寧看。“那是什麼地方？”
    祝雲寧的臉色霎時有幾分古怪。“暢歡樓。”
    暢歡樓？趙珺珂直勾勾望著他，勾出一抹笑意。“青樓？”
    祝雲寧低首不語。
    “我要去。”趙珺珂隻說了三個字。
    “休想！”祝雲寧臉色一沉，低聲道。
    “我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攔。”趙珺珂用不容商量的語氣道。
    “你……”祝雲寧頓覺頭痛。
    趙珺珂自顧自說完，轉身就走。
    祝雲寧無奈，隻得跟在她身後。
    趙珺珂兀自前往衣服店，換了一套男性衣服，便向暢歡樓而去。
    一進暢歡樓的門，大廳中央站了一名女子，正有條不紊的伴樂而舞，周圍是三五成群的客人，邊飲酒邊看跳舞，每一桌上都有美人陪伴。
    “呦，這位公子好麵生呀。”一名豔妝夫人上前道。
    “開一間上房，請一位姑娘來，”趙珺珂隨意的拋出一小塊黃金。“記住了，本公子要的是曲子唱得好的姑娘。”說吧，拖過祝雲寧。
    二人在小廝引導下，向二樓而去。
    “你就非到這兒來？”祝雲寧苦笑。
    “因為我好奇呀。”趙珺珂振振有詞，拈起一片翠梨就往口中送。“反正總要來見識見識的。”穿越必來之地嘛。
    就這一會功夫，房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人影，嫋嫋娜娜，隔著珠簾福了一福，便坐在一旁，調調琵琶音，方才開唱。
    鶯鶯燕燕唱完，趙珺珂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覺得那聲音有幾分熟悉。“姑娘叫什麼名字？”
    女子站起身來。“小女子靈茵。”
    靈……茵？趙珺珂在腦海中搜索過一遍，於是站起身來，撥開珠簾。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驚慌的小臉。這張臉一見到趙珺珂，頓生喜色。“姑娘……”
    “我叫南妃亦。”趙珺珂點頭道。“好在，你沒有再唱那些苦曲——你的嗓音極好。”
    “多謝姑娘誇讚。”靈茵拜道。“上次承蒙姑娘贈詞，隻不知姑娘來處，無緣拜謝。今有緣一見，姑娘能否再贈一曲？靈茵感激不盡。”
    “也好。”趙珺珂轉了轉眼珠。“如今便留你一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這次她是用唱的，更添一番韻致。
    一曲唱罷，房內其餘二人齊齊呆住。
    “姑娘唱的真是好聽。”靈茵紅著臉道。“若姑娘在我們暢歡樓，必定是花魁了。”
    呃……這種誇獎方式還真是獨特……趙珺珂幹咳一聲，一抬頭對上祝雲寧威脅的目光，他毫無疑問在說：你敢來暢歡樓試試看！
    “……”趙珺珂抽了抽嘴角，低頭取下自己雙手上玉鐲的其中一隻，遞給靈茵。“靈茵姑娘，這個你拿著。興許日後你我二人還能再遇，這隻鐲子同我的一模一樣，也好做個紀念。”
    “靈茵謝謝姑娘。”靈茵拜道，噙滿了淚。
    “靈茵若是要謝我，就以一曲相贈嘛。”趙珺珂吐了吐舌頭。“平沙落雁，靈茵可會？”
    “會的，會的。”靈茵連聲道，為自己有報答的機會而激動不已。於是，很快的調好音，著手彈奏。
    漸漸下起了小雨。半開的窗外，細密的雨絲交織，朦朧十分。
    “珺珂，下雨了。”祝雲寧提醒。
    “天色不早，我們就不多打擾了。”趙珺珂會意，起身笑道。
    “姑娘莫急，”靈茵也慌忙站起身來。“靈茵給你們拿傘。”
    “不必了，多謝姑娘美意。”祝雲寧道。
    二人便出門去，直至踏入深黑的雨幕中。
    “你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趙珺珂邊走邊問。
    “不錯。”祝雲寧點點頭。“你可記得，咱們定下的婚約？”
    趙珺珂停住腳步，抬起頭望著他。雨幕中，他的臉龐幾乎白的發亮。他澄澈靈動的眼底，卻多出了一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