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一開，兩位藍衣美婢進門來。“公子。”
    “把鐐銬打開。”楚墨淩吩咐道。“還有，備水，姑娘要沐浴。”
    “是。”一名美婢道，摸出鑰匙，很快將趙珺珂手腳上的鐐銬盡數除去。
    “我先走了，有事派人通知我。”楚墨淩微微一笑，緩步出門去。
    趙珺珂皺了皺眉，坐到沐浴用的水桶中，沒有吭聲。那兩名婢女則守在一旁，添水或是灑花瓣，倒精油。
    於是，整個房間都是一股梨花的香味。
    “兩位姐姐怎麼稱呼？”趙珺珂心情好了許多，滿麵笑容。
    兩位藍衣美婢略一對視。“奴婢靈桑。”“奴婢凝枝。”
    “可以跟我聊聊天嗎？”趙珺珂進一步套近乎。
    豈料靈桑隻是諷刺的笑了一笑，舉起手中托盤道：“姑娘請更衣。”
    沒勁，真沒勁！趙珺珂懨懨起身，任由凝枝為她擦去身上的水，再換上一套新衣。待完成，天已全黑。
    好在楚墨淩終於改了審美觀，給她的不再是時裝，而是一身極華美的衣服。那是一套月白色抹胸長裙，配雪白的麂皮腰帶和披紗。長裙的裙角上，還繡著深藍色梨花圖案。
    靈桑與凝枝退出門去，順便掩上房門。
    趙珺珂撫額。硬關不成，這會又變了軟禁，這可如何是好？
    窗扇大開，窗外吹來的風將窗簾吹得高高鼓起。有種淒惶的美。
    趙珺珂呆望著那簾上的梨花圖案，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回憶。
    “乖，叫我哥哥，我就給你吃芙蓉酥。”趙弈當時隻有十四歲，蹲在階前，耐心的哄她。
    “芙蓉酥有什麼好？一股子膩味。”小小的她別開臉，一臉不屑。“不如雲片糕，有股梨花的香味。”
    趙國虞公主偏愛梨，人盡皆知。誰又不知，虞公主最愛的水果是梨，最愛的酒是梨花釀成的西鳳酒，連最愛的糕點亦擺脫不了梨花。
    單從這衣裙、這窗簾便可看出，楚墨淩著實費了番心思。
    隻是，這心思，她消受不起。
    趙珺珂是被窗外的叫嚷驚醒的。睜眼一看，天已大亮。
    靈桑正叉腰站在窗外，麵若冰霜。“當心些，莫要碰壞了什麼。”
    原來窗外竟聚了一堆人，正手忙腳亂在倒弄一棵樹。那還是一棵小樹苗，隻是有些蔫蔫的。
    多年喜愛使她一眼便認出，那是一株梨樹。
    楚墨淩還真是煞費苦心呢。趙珺珂冷冷牽了牽唇角。
    蓋好土，又澆了水，眾人便拱手退下。隻餘一棵青蔥似的小苗苗，迎風抖動。
    趙珺珂汗。
    “好不淒慘的一朵小苗。”窗外有人評價。
    “朵”？大姐，單位用岔了吧？趙珺珂看過去。美女啊美女，楚國王宮難道是美女集中營？
    玉白的臉龐，細長的蛾眉，丹鳳眼，雪白的羽扇掩口，一身寶藍色紗衣，身上都是銀質掛飾，珠光寶氣十足。
    有膽量！趙珺珂肅然。也不怕弄出頸椎來，看那脖子上的大銀環，分量十足。
    “呦，”那美女淡淡側目。“這就是虞公主吧，有幾分姿色。”
    趙珺珂承認，自己不如對方好看，因此也無力反駁，隻低了低眉。
    “然夫人。”靈桑認出美女身份，當即拜道。
    “免了。”黎暖然嬌笑一聲，斜了一眼趙珺珂，大步上前來。
    這位夫人還真獨特，尋常大家閨秀一般是不走窗戶的，縱使窗台很低。然而這位，一跨之下，跨進房來，還不甚優雅的拍了拍衣擺。
    趙珺珂傻。
    四下裏掃描一圈後，黎暖然重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這屋子裏的陳設，竟是照正室來的。公子很疼你嘛。”
    誰願意被他疼？趙珺珂無言以對。
    “你到底是用什麼引誘了他？”黎暖然抿嘴一笑，捧起趙珺珂的臉，目光在那張小臉上遊移。水蔥般的指，輕描淡寫劃向那雙眼睛。
    “嘶——”趙珺珂活脫脫被惡心得不行，連連退後幾步。“夫人要做什麼？”
    “別怕嘛，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黎暖然道，邁上前一步。“唔，你這簪子很美。”
    悲哉，這位姐姐貌似對銀首飾有種偏愛，何況那銀梨花又雕得好看。可是很不巧，趙珺珂對梨花也有一種偏愛，又豈會輕易讓人？她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多謝誇獎。”
    黎暖然這種身份，一般也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再加上她那大膽的性格，蘇如柳這類人也不敢招惹她。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不把她看中的東西拱手相讓。於是，她強忍著怒意，向前邁出一步：“不如姐姐就跟你要了它如何？”
    趙珺珂也不慌。“姐姐可見，這也不是什麼名貴簪子，不過是街市上的攤貨，哪裏配得上姐姐。”呸，誰是你妹妹。
    黎暖然盯著她片刻，笑了。“好，你有種。”話音未落，手一伸，捏住了趙珺珂的下巴。“但凡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趙珺珂抬起眼簾，淡淡回望著她。
    黎暖然見她這神情，怒甚，抬手就是一巴掌。
    趙珺珂本是想躲，然而一眼瞄見門邊的楚墨淩，也就沒有躲。就勢後退了幾步。
    黎暖然還不罷休，取下趙珺珂頭上銀簪，用簪尖抵住她的頸。“小公主，你倒有氣魄。”
    趙珺珂報以嫣然一笑：“謝謝誇獎。”
    “你……”黎暖然俏臉一黑，抬手又要打，卻發現自己已被人捏住了手腕。捏住她的那隻手上，還戴著白玉扳指。
    霎時，她麵色慘白，跌坐在地上。
    “黎暖然，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楚墨淩高高在上的望著她。“連她也敢動！”
    “我不過是跟她要一支簪子！”黎暖然強自鎮定著分辨。
    “哦，原來如此。”楚墨淩微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寒。“我若是沒有記錯，你在公子府稱王稱霸，也有些時日了吧？”
    借機打擊，有夠陰險！趙珺珂暗歎。
    “來人，”楚墨淩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拖下去，砍掉雙手。”
    黎暖然早已癱成一團爛泥，目光呆滯，任由侍衛拖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