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進言睜大了雙眼清楚看到了尚正陽挑釁似的目光，他心裏像被紮了刺似的極不舒服。
    世界的這一刻仿佛隻為親吻的兩人存在，人群中煞風景地響起一陣口哨聲，林進言回過神來忙一把推開了尚正陽。
    環顧四周看著那些略帶鄙夷的看好戲的嘴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讓他受盡侮辱的學校，隻是這一次的觀眾加上了韓離，還有他心愛的女友。
    林進言左右張望，慌慌張張地拂開擁擠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出劇組搭設在室內的攝影棚。
    他的腳剛剛踏上人行道，胳膊被人用力地拽了一把，身體被一個很猛的力道帶著回轉身跌入一個堅定的懷抱。
    “你還想怎樣？”林進言將眼淚憋在眼眶，看見尚正陽的臉委屈得直想哭出來。
    “怎樣？喂，林進言，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吧。怎麼顧俊彥和韓離碰你就可以，我稍微親一下你就給我鬧情緒？”尚正陽皺著眉頭不滿地問道。
    林進言聽到尚正陽不但不反思，反倒責備起自己來，淚水忽然就從眼眶裏淌出來，他用手背抹著卻怎麼也抹不幹淨。
    “你這個混蛋，我又不是你爭強好勝的工具。你和韓離都喜歡蘇茉兒，憑什麼拿我開玩笑？”林進言氣不過捏起一個拳頭用盡全力朝尚正陽砸過去。
    尚正陽將林進言砸過來的拳頭穩穩接住，並且向自己胸口的方向拖了一把。
    林進言的拳頭還是緊握著，就靜靜停留在尚正陽的胸前。
    尚正陽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
    林進言的臉皮薄，又被這個小小的舉動臊紅了臉頰。他將自己被尚正陽捉著的手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甩下一句，“你明天接到我辭職的通知後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你快點放開我。大馬路上的，你還嫌笑話我的人不夠多嗎？”
    尚正陽看林進言好像真的受了刺激，服軟似的放開他。而他一旦逃開尚正陽的束縛，林進言便“噌”的一下火速穿過了人行道。
    車流連貫地穿行，阻了尚正陽的追趕上去的腳步。
    “喂，林進言，你是有多沒腦子啊。剛剛韓離敲過你的頭嗎？喂——”
    林進言憤恨地看了尚正陽一眼，快速跑遠了。
    夜色漸濃，他大步奔跑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又恨起這麼沒有骨氣的自己來。怎麼又哭了，三十好幾的男人，眼淚怎麼會這麼多？
    林進言衝進家門，踹掉腳上的皮鞋，動作利索地藏進了被窩。他自己的記憶裏，眼淚從來沒有這麼泛濫過。即便是當初韓離跟他提分手的時候，他都能勉強自己笑出來，擺出一副豁達的姿態然後狀似淡然地轉身。
    將頭捂在被子裏就是方便，眼淚湧出來馬上就被棉被吸進去了。等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林進言將頭鑽出來呆呆地望著老舊得有些發黃的天花板，那單調的天花板仿佛忽然變成了巨大的熒幕，一幕幕回顧著幾天前那些旖旎的畫麵，再現出尚正陽那令人發指的侵犯過程，更令人懊惱的是，連細節處都那麼清晰。
    林進言蒙頭一下子睡到了天大亮，起初設置好的五點半的鬧鈴準時響起的時候，他想想尚正陽的卑劣行為，一咬牙把床頭的鬧鍾揮手掃到了臥室的角落。
    等肚子裏的饑餓感達到巔峰時，他才無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手機在餐桌上振動，林進言拿起來看的時候被嚇一跳，尚正陽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經搭錯了，竟然無聊地打了四十幾個電話。他進浴室洗漱完出來，發現手機還在餐桌上頑固地振動著。
    林進言壓抑住心裏的煩躁，接通電話問：“尚正陽，你有什麼事說吧？”
    “林進言——”一聲暴吼馬上從手機裏傳出來，林進言真覺得耳膜都快破掉了。
    “你幹什麼嘛，我一直都有在聽啊。大清早的，你火氣怎麼那麼旺啊。”林進言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他把手機拿遠了一些。
    “你是想找死啊。還敢說什麼大清早，都快到十點了，我都在公司裏錄音了，你快點給我過來。立刻，馬上。給你半個小時，不對，給你二十分鍾。反正快點給我死過來。”尚正陽聲嘶力竭地吼道。
    林進言的語氣簡直和他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語氣平淡地答道，“我是不會來的。等會兒就辭職，我才不伺候你這種脾氣暴躁，氣勢淩人的小少爺呢。”
    林進言認為尚正陽那麼死要麵子的人一定會暴跳如雷，他以為尚正陽會負氣地地再吼一聲回來，“辭職就辭職，你以為我會稀罕嗎，我就不信我花錢還請不到個像樣的助理？”
    “你到底怎麼啦，忽然辭什麼職？難不成……”尚正陽果然還是吼回來了，不過說著說著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分，“是顧俊彥那家夥叫你這麼做的嗎？林進言，你一個大男人學人家吃什麼軟飯。”
    果然是個惡劣的家夥，就知道把人想得這麼齷蹉。林進言忍無可忍地掛掉電話，大呼一口氣，要真在尚正陽麵前，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得罪他的話吧。光是個眼神扔過來就夠讓人發抖了，哪裏還敢提什麼辭職呢？
    仔細想想，還是當班主任的時候威風呢，學生犯錯或者不聽話，就叫他們寫檢討，抄校規，甚至抄憲法都行。
    林進言掬了一捧水掃向自己的臉，看著鏡子裏越發瘦削的一張臉，暗暗給自己打氣。
    上午就辭職再買份報紙，下午在家圈找工作，明天就去麵試。總之再也不可能有比現狀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