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點點頭：“知道一點，好像是個青春偶像，學校裏的那些破小孩兒跟著了魔似的迷他。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新找了一個工作，是去當尚正陽的助理。”林進言不鹹不淡地答道。
    “什麼？”
    吳年的驚呼嚇了林進言一跳，看見吳年像炸了毛的雞一樣反應強烈，林進言疑惑地問：“怎麼了？”
    “小言言，你可不能去呀，尚正陽他就是個魔鬼。前幾天打殘的一個記者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裏呢。況且這個人很濫交，還喜歡劈腿呢。你呀，你一定會被玷汙的嘛，何況小身板也挨不住他幾個拳頭。”吳年伸著爪子捉著林進言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說到。
    尚正陽有暴力傾向的事林進言早就知道了。至於玷汙那檔子事兒經過今天的所見所聞，林進言完全可以斷定尚正陽不是個同性戀。
    “給明星當助理是什麼意思？到底要你幹什麼？”吳年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
    “洗衣，做飯，或者跑腿吧，按他們提出的要求，我看就是給那個人找個可以使喚的仆人。”
    “做飯？你竟然說做飯？你在學校每頓都跟我衝食堂，你做過幾頓飯啊？就你剛剛那手藝？完了，小言言，我看你不是被幹|死，就是被打死？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還是安心在家玩吧，哥哥養你！”吳年拍著胸脯豪氣幹雲地說道。
    “吳年你敢再叫我‘小言言’，我就用掃把把你打出去，你應該明白我說到做到。還有，我說你吳年還真是無臉啊，沒臉沒皮的，你一個月兩千多的工資，和那個小文員過小資生活都緊張，我真的能指望你養我啊？走開啦。”困意鋪天蓋地地襲來，林進言縮進被子裏，給吳年下逐客令。
    吳年哀嚎一聲，控訴林進言的沒義氣，爪子擱在被子上，林進言一陣心煩，使足全力一腳朝吳年踹了過去。緊接著，一個重物墜地的沉悶聲響傳來，吳年哼哼唧唧地捂著胳膊和P股心懷怨忿地走向門外。
    捂在被子裏，隔著老遠林進言還能聽見吳年不要臉的話，“小言言，你紙箱裏表情最誘人的那一張照片，我就笑納嘍。我一定會找個相框裱起來的，每天上班之前看一次。真的。”
    林進言在被子裏氣得全身發抖。
    他悶在被子裏有些像自虐。呼吸有些困難時，雙頰紅彤彤的。伸出頭來，兩顆漆黑的眼珠子像兩汪深潭，帶著迷茫之感呆呆地望著單調的毫無欣賞價值的黃白色天花板發呆。
    隻有在這種安靜的時刻，他才能平靜心情貪婪地回憶夢境中那張充滿濃情蜜意的臉。
    為什麼他的夢境那麼真實？他懶懶地盯著天花板想起現實中的那個早晨···
    他沒有想到離會向他告白，而他還拒絕得那麼幹脆。
    好歹是個老師，他竟然被學生輕輕鬆鬆地拖進了醫務室，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離的身體迅疾地壓過來，唇觸到林進言的唇瓣上感覺微涼。
    林進言恐懼到了極點，腿條件反射似的踢向他的下腹。
    他知道離一定很難受，離的眉頭痛苦地糾結在一起，卻老實地放開了他。
    林進言有些不忍，況且還是他先無恥地喜歡上這個學生的。
    “我們交……交往，可以，可是不行，這樣做。”他整個人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
    “好，一切都聽老師的。”韓離開心地笑起來，就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純真，且無害。
    下一刻林進言又想起今天離那張驚詫中似乎帶著欣喜的臉，那張臉在他的腦海裏格外清晰，他要深深地呼吸，才能壓抑住胸口那陣悸動，和一陣比一陣更加強烈的抽痛。
    離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呢，讓他本來已經絕望的心又一次燃起希望。這麼淒慘的自己還不夠嗎，真的要讓我死在虛幻的回憶裏才甘心嗎？
    林進言暗暗罵了一句：下賤。這句話是罵他自己的。
    醫務室裏的那個吻是他和離之間最親密的接觸，而那個地點現在竟然成為他所有春夢的背景。
    這樣的自己的確很齷齪吧。
    韓離不是已經厭煩他了嗎？為什麼自己還要在這裏沒完沒了，留戀不已，像個棄婦一樣連自尊都可以不要了。
    林進言拉過被子蒙在自己的頭上，讓腦袋昏昏沉沉地不再亂想。
    意識模糊的前一刻，他終於承認自己羨慕吳年和那個他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小文員。他們的愛情被師生包容，被朋友接納，人世間最幸福的事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