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銅門如淵 第二十四章 長生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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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呀小天真,咱們好不容易來了絕不能空手啊,這可是江湖規矩。這屋子裏有什麼你不好奇麼?看一眼,就一分鍾,怎麼樣?這地方隻怕是不會來第二回了,別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進去了沒準才是失了足,這裏這麼詭異,誰知道有什麼機關,要是真有什麼機關或者憑空跳出個千年大粽子,沒小哥在身邊我和胖子還真不是個兒。胖子你別手欠,包兒裏的寶貝還不夠你樂的。”
“也不一定。”吳悠轉著眼珠,對我說“自從進了這青銅門後,我們一路過來,碰到了什麼機關?”
我搖搖頭,這裏仿佛是不靠機關來禦敵的,也許太過古老,科學技術還沒到那個程度。
果然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起碼有助於我們更多的了解這裏。”
吳悠和胖子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戰線上,胖子受寵若驚,立在門側,取出一個伸縮的鷹爪鉤向前彈去,這門實在年久失修,滋咧咧地就開到一半就垮了下來,門緣碎成了粉,散了一地。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什麼異樣,胖子拿手電往裏麵照去,隻見屋內擺放著一些陶缽與陶罐。有的陶罐與陶缽相扣,形成一個略長的紡錘形。
胖子指著這些陶器,可惜地說,這能值多少錢?這玩意兒可不好帶呀。
我說,你別想著帶,你願意人家還不願意,這些都是棺材。
棺材?胖子覺得不可思議。
“我隻在資料裏看過,這些是小孩子的棺材。如果幼童早逝,就用上好的陶器,陶缽與陶罐相扣,把小孩子的屍體放在裏麵。隻不過…”
我看向胖子,胸有成竹地說,“這證實我剛才的一些想法,這是更古老的葬法,大約是在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夏朝。”
“新石器時代?原始人?殷商的人供著原始人的小孩子的屍體?天真,這次玩兒大發了。”
我也是一時摸不著頭腦,胖子非要開棺驗明,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誰知道我是不是扯淡呢。
我隻好隨他去,裏麵果然是小孩子的骸骨,好在沒開出個千年小粽子,屍骨還能看出形駭,裏麵還有很多細小的骨珠作為陪葬。
胖子當然收了幾顆,揣在懷裏,說是信息費。
我們來到祭壇的石階前,這種黑色的石材一定是在長白山就地取材,雖然曆經千年,稍加拂拭就光亮可鑒,遙想當年是何等的宏偉壯麗。
祭台用來祭祠,不會庸人自擾的設下機關。
我們放心地一路向上,走上祭台時卻發現,與其說是祭台,不如說是個祭坑,上了石階,經過短暫的平台,內麵也有同樣階數的石階向裏,整個祭壇呈鬥狀,就像一座金字塔從塔尖又向下挖一個金字塔的感覺。
我們站在石台上,從邊緣隱約知道這裏底部應該近似方形,站在這裏,我想起了古羅馬的鬥獸場,不知道祭壇做成這個樣子是什麼目的。
難不成下麵是萬人坑?
我腦子裏浮想出當時的情景:無數奴隸被捆著從石階上推下去,最底下的奴隸正掙紮著想爬上來,又被新推下來的奴隸死死壓住,絕望的哭喊聲哀求聲響成一片的情景。
這裏一片漆黑,吳悠叫胖子用強力手電去照,生怕自己第一個看到成堆的屍骨密密麻麻堆積一地的場麵。
我們往下走了一段,胖子的手電光不再那麼渙散,好像照在光滑如鏡的石頭上一樣,反射出一團帶著光暈的白色。
如果看到萬人坑,我會感歎奴隸製社會的殘暴,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簡直顛覆了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那是一條至少7米長的巨大的蚰蜓,盤俯在祭壇的深處,周身漆黑,軀殼下的肉身已經完全腐化,隻有保留下的軀殼看似硬如磐石。
這個寵然大物的尾部結了一層繭一樣的東西,白色的繭膜裏裹住一個形狀怪異的綠色異物,整個畫麵就像蜂王產卵,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而那個形狀,我和胖子一眼就辨別出來:
十二手的濕屍!
“搞了半天曆代萬奴王不僅是從地裏爬出來的妖怪,還是這個千年大蚰蜓生出來的!”連胖子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脫口而出。
的確,眼前這怪異的景象怎麼看都別扭。
這裏好歹是祭祀台,怎麼搞得像萬奴王的孵化室似的。
“吳邪,還記得影壁上的字,毀滅即是新生麼?”吳悠問道。
“嗯。你想到了什麼?”
“這裏確實是祭祀台,那就應該是用來舉行某種儀式的。我有點思路,想聽聽你的意見,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邊提出問題邊理清思路。”
“嗯,你說吧。”
“汪藏海曾經說過,萬奴王換代的時候,就會進入這青銅門裏,而且還說,曆代萬奴王都是從地裏爬出來的,我們可以推測汪藏海這句話有兩個意思:
第一,青銅鏈往下的巨大裂穀對於東夏的子民而言,可以稱之為地下,萬奴王從青銅門出來,就是從地底出來。
第二,汪藏海有可能說的是,他在青銅門內看到的情景,就是新一屆的萬奴王爬出來的情景。”
說著,吳悠指了指我們剛才上來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說,當年汪藏海站在祭壇下麵,看到萬奴王從祭壇上爬出來。”
“沒錯,東夏人並沒有允許汪藏海走近祭壇,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到過我們現在的位置,可能就不會知道這裏實際是個祭坑,也看不到這裏的蚰蜓。”
“那麼,新的萬奴王真的是從這裏產生的,從蚰蜓的肚子裏?”
“在蚰蜓的體內並不一定就是說是蚰蜓生出來的,也有可能萬奴王本身使用了某種秘術或者巫術,而蚰蜓是媒介,就像蠱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個共生或者寄生的關係。
這也就是為什麼,萬奴王的身體都發生了匪夷所思的變化,成了十二手的妖怪。”
我不禁想到了之前在湘西古寨看到的蛇蠱,頓時生出了寒意:“照你的意思,萬奴王用這巨大的蚰蜓煉蠱,來使自己變成妖怪?為什麼?”
“為了長生。”吳悠嚴肅地說,“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很有可能是從伏羲那裏得來的秘術,伏羲很有可能真的活到了一千一百歲,如果是以這種方式,那麼也與他在曆史上流傳的形象相匹配,他真的利用蛇蠱成了半人半蛇的形象,這萬奴王就是鐵證。”
這種解釋讓我脊背發涼,感覺腦子已經麻木得接受不了這麼震憾的事實。
我想到伏羲,想到西王母,也猛然意識到西王母為什麼會在那幅畫裏比伏羲地位還要高。
那是因為,萬奴王根本就是一個不完成品,在伏羲的後人中,隻有西王母把這種秘術進行了改良,達到接近永生的狀態。
我從頭到腳感到了涼意,因為我知道,我和胖子在隕玉前看到的那個蒼白的臉,很有可能就是西王母本人!蛇母沒有死,她就沒有死。
“胖子,你知道史前文明麼?”
“神仙姐姐你也太小瞧胖爺我了,胖爺我下過鄉插過隊,下的鬥比你小丫頭走的路還多,你要是想給小天真科譜科譜那沒問題,你急於表現你來吧。”
我心想這兩個人還真是棋逢對手,都是嘴不饒人的典範,吹牛界的傑出代表。
吳悠瞪了一眼胖子,說道“看來,這是史前文明的一部分,實在過於久遠和神秘。就像在三葉蟲化石上發現的6億年至2。5億年前的穿著鞋的人類腳印,在今天的非洲加蓬共和國發現的20億年前的大型鏈式核反應堆,在現今南非發現28億年前的金屬球一樣,人類的發展也許並不像以前想象的那樣,而是周期性的,不同時期地球存在不同的文明。”
我點點頭,不說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就是距今差不多五千年以前,也有太多古跡和曆史的謎團,就像埃及的金字塔一樣,成為千古之迷。
“我看這一路進來得死這麼多人就夠不文明的,古人心思大大地壞了。”
“胖子你別插嘴,我的意思是說,這種蠱術擺在現代社會雖然存在很多壁壘,也過於邪惡和殘忍,但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的。就像是改變人類的某些基因,影響基因的表達,未來的人類也有可能一步一步延長壽命,走向長生一樣。”
吳悠接著歎息道:“我們隻報道世界上有多少物種正在瀕臨滅絕,卻從來不關心世界上有哪些新的物種正在產生。如果利用古老的秘術將自己進行了改造,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說,這是變異的人類,也可以說這是新的物種,他們有著遠遠超出人類的壽命,有著其他動物的一些體征,就好比,人類基因中的某一些發生了突變,使人類有了與眾不同的能力或者性狀,就像這十二手屍一樣。”
吳悠的話就像電流一樣觸動了我的全身,腦海裏形成一股強烈的想法,思路清晰了起來,一個巨大的謎團在悄然解開,經曆的種種剪切成片斷飛速地在我腦海中拚接起來,一幅悠長的曆史畫麵在我腦海中展開:
銷煙塵上,陣列之中,周穆王威儀地站在前車車頭,身後是華蓋和番旗飛揚。
黃沙之中是一片黑色盔甲的戰士,手持長戈,陣列之中巋然不動。
數百米外,西王母不怒自威,身後是身著虎皮豹尾的驍勇之師。
雙方箭拔努張,戰事一觸即發。
周穆王看著眼前的敵人,不禁冷笑。如此蠻荒之地,參差的裝備,懸殊的兵力,怎敵我大周神兵。不屑間,他覺得勝利已牢牢掌握在手中。
信旗一揮,眾將士喊殺聲震得地動山搖,在滾滾黃沙中兩方將士搏命交戰,廂殺起來,大周的將士不等西王母的士兵近身,就著力使著長戈將對方捅倒,再錘殺下去,沙場刹時間變成人間地獄,血流成河。
果然西王母不敵,節節敗退,退回蛇殿之中陣守。
周穆王乘勝追擊,長驅直入。
然而將士們根本就不習慣在叢林裏殺敵,漸漸被衝得七零八落。
正在這時,西王母命巫士們放出蛇蠱,頓時紅色的蛇流猶如波濤洶湧的血色河流,從大大小小的排道中衝了出來,在草地上飛速躥行,整個綠洲之中像是起了一陣狂風,樹枝搖曳,毒蛇直逼周朝的將士。
“啊…”頓時慘叫連連,這些外來的入侵者掩麵痛苦地在地上掙紮,隻一會兒便斷了氣息,屍橫遍野。
態勢急劇逆轉,堂堂大周第五代國君,就這樣被“請”進了西王母的囚室。
那時西王母正值花信年華,周穆王高高在上的王者之風和不凡的談吐氣度隻怕讓所有邊境小國的君主都黯然失色。
西王母芳心暗許。周穆王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被這裏神秘的傳統和各種巫、術所吸引,他與西王母對歌,並向西王母敬獻定情信物,與西王母結下連理。
就這樣,周穆王不僅被放回了大周,還得到了西王母的一個秘密。
西王母說,她,還有蚩尤等這些伏羲的後人,都從三皇之首伏羲那裏得到了長生的秘寶。而她自己又在所有首領中最通曉長生之術。
她以人腦入屍蟞王,煉就蛇蠱,供養蛇母,與蛇共生,可得到蛇靈的千年壽命。
待她自覺不久於人世之時,就發動蠱術,服下丹藥,以得長生,可在隕玉裏與周穆王長相廝守。
女人癡情起來,即使是首領也例外。
然而西王母總歸是一國之母,為了考驗周穆王的真心,她沒有告訴周穆王,如果他不回來找她,不是在這隕玉之中,他帶走的玉傭,隻會讓周穆王變成活死人。
周穆王肯定萬萬沒有想到,本來以為得到手的複活玉傭,最後竟讓他落得個血屍的下場。
而癡情的西王母,還在玉隕中苦苦等待,她的玉傭兵隊和無數的毒蛇仍然在守衛著她的宮殿。
我不寒而栗。
“人有的時候,不是求生,而是求死”。
小哥的這句話在我耳邊回響,不知道西王母在得到了長生之後,現在求的是什麼。她活了千年之久,現在得到的又是什麼。
“天真,天真?”胖子搖了搖我,生怕我昏迷了一樣。
我定了定神,對胖子和吳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胖子聽得驚駭,一激動,居然擠了個響屁出來,在空曠的祭壇裏顯得格外突兀。
我最怕胖子放屁,準沒好事。
果然,我眼睛的餘光突然覺得祭壇下的繭膜鼓動了一下,又像是錯覺一樣,轉瞬即逝。
我心裏一驚,馬上噤口不言,吳悠看見我的表情,也立即閉口。
胖子顯然也注意到了,輕聲對我說:“不會吧小天真,胖爺我一下憋不住,露了凡塵之氣,這萬奴老兒不會吃屁複活吧。”
我心想以胖子平時胡吃海喝的習性,什麼山珍海味的代謝物都有,要是他的凡塵之氣,還真沒準兒。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經解開一個困繞我多時的謎團,還是找到小哥要緊。
我們快速走下了祭壇,向後麵巨大的陰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