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麵前表演了這麼一出，慕子初覺得十分的難為情，偷偷地瞄了一眼兒子，慕子初發現子夜正紅著臉羞澀地站在原地。
    就算是藍玄也被剛剛的情況嚇了一跳。
    “既然都起來了，那先吃早餐吧。”避開眾人的視線，慕子初佯裝鎮定讓自己忙碌起來。
    一屋四人坐在餐桌上，氣氛有些怪異，子夜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不時偷偷抬頭打量慕子初的舉動讓慕子初幾乎無法再佯裝鎮定下去。
    “子夜，明天就要上課了吧。”開不了口提醒兒子的視線過於直接，慕子初隻好言不由衷地找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來說。
    “嗯，明天晚上就要晚自習了。”子夜見父親對剛剛的事情不願意說什麼，他沒有再為難自己的父親。
    “是啊，那又要趕最後一班車回來了。”自高中以來要上晚自習的子夜很多事情如果沒有必要總會從早上出門然後到晚上上完晚自習才坐著最後一班車回家。車途有些遠，好在子夜的學校有地鐵到，所以在學校來回也還算得上方便。
    一旁的藍玄見慕子初沒有想要交待些什麼的打算，他也不好意思逾越去問些什麼，見到慕子初躲避大家的神情，他心情不悅地瞪了一眼旁邊無辜的憶麒。
    藍玄這種遷怒讓子夜覺得有些好笑，似乎是因為允路不在的時間越長，藍玄身上的焦躁就越來越明顯，盡管當事人還沒有這種自覺。
    “對了都五月份了怎麼允路怎麼還沒有回來？”慕子初覺得有些奇怪，與藍玄總是一同出入的允路會離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那個笨蛋應是這幾天回來吧。”藍玄說完的時候看了子夜一眼，前幾天接到允路要回來的電話，藍玄在高興的同時也感到了一些擔擾。
    “真的啊。”子夜明顯的高興起來，連本來對慕子初的注意也轉了個方向。
    “對哦，應是這幾天了。”藍玄說的時候睨了一眼一旁的憶麒，見到這個寸頭男還一樣的麵無表情頓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四個人吃完早餐也各有各自的事情，憶麒是最早的一個出門，憶麒的行程向來不跟任何人做布告，慕子初對憶麒的獨來獨往也習以為常，所以在憶麒示意出去時，慕子初隻是笑了一下並沒有問什麼。
    “大叔你跟子夜今天要做什麼？”剛剛憶麒出門時當自己不在場的忽略讓藍玄有些不快。
    “我要到圖書館複習呢，還有一個月就大考了。”子夜一邊交待一邊開始收拾起書包。
    “那，大叔呢。”藍玄的視線轉向了剛收拾好碗筷洗完後從廚房走過來的男人身上。
    “我今天也要出去一下。”
    “是啊。”問完了在場的人，藍玄馬上覺得無聊起來，昨晚的燒剛退，身體還是有些有氣無力的困倦感，想了一下沒有什麼事做，藍玄也在父子兩人出門後，回房間裏睡起了回頭覺。
    慕子初送完子夜到小區附近的圖書館，拿出了路過報廳時買的招聘報紙。
    過了幾天茫茫然的日子，慕子初覺得無論如果也要重新整理起自己的生活。
    姿態放低了，工作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難找，隻是試了幾間公司慕子初也並沒有找到適合的自己的工作。
    麵試一間出版公司時，本來慕子初想要求職人事部，但不巧的是在慕子初剛進來時麵試的公司簽了一個人。
    “你以前不是文學專業畢業的嗎？有沒有興趣到編輯部來試一下？”公司的老板是個跟慕子初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長相雖然有些陰柔但感覺上卻是帶著難以言喻的嚴肅。
    “你先想想吧，能做自己專業領域的事情，應算是個不錯的選擇。”男人翻閱著慕子初的簡曆時，抬起頭看了一眼慕子初。
    “今天就回去考慮一下，可以的話明天就開始上班。”男人丟下了一句話，馬上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能做自己喜歡的專業的事情，這種想法慕子初從來沒有過，大上大學的時候慕子初也不是沒有為選學這種專業糾結過。
    在還年輕的時候，慕子初就知道這種專業並不怎麼吃香，他也沒有想過要過一輩子與文字為伴的生活，所以在大學裏為了以後生存的著想倒也考了不少其它方麵的專業資格。
    現在人到了中年突然有人過來跟他說，可以做自己一直以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慕子初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的確在人生裏有些事情實在是可笑到極點，在最衝動最輕狂的年紀那些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會在自己最不抱希望，能把很多事情都看透的年紀意外地降臨下來，這種反差實在有種過去的人生白活了的感覺。
    離開了求職的地方，慕子初轉到了圖書館。
    在圖書館裏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子夜，看了一眼時間猜想著子夜可能離開了，慕子初自己也就放鬆了下來。
    活了這麼久，自己的人生不外乎在圍著兒子子夜在打轉，在真正安靜下來後發現自己連自己真實的初衷也都茫然起來。
    “慕子初？”聲音不大，但那種與之俱來的穿透力，還是讓站在書架前走神慕子初反射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真巧。”慕子初到剛剛在安君辰眼裏看到的自己是個中年男人失意的癡樣，他就感到尷尬起來。
    “我帶那個笨蛋弟弟過來。”男人說得有那麼點漫不經心，他盯著慕子初手中的書頁，輕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並不讚同慕子初會對這種純文學的興趣。
    安君辰會這般坦然向無關緊要的自己交待事實，慕子初有些意外，側著頭看著男人那張英俊的臉頓時感到有些壓力。
    “是啊，我也是帶兒子過來的。”慕子初客套地回答著，對眼前的男人，慕子初也不知自己該畏懼好，或是要敬而遠之好。
    對安君辰他始終無法討厭起來，有時這個男人雖然會做出不少超乎常理的行為，但是畢竟是全無惡意。
    “城朗找你了吧。”安君辰沒有看慕子初，他轉過頭視線在慕子初所站的那排書架上掃了一遍，然後抽出了一本自覺得名字起得不錯的書，翻了幾下略略看了幾頁其中的插畫，他又安靜地把書塞了回去。
    見慕子初沒有答話，安君辰又自顧說了起來。
    “昨天晚上那個笨蛋很急的衝來我家跟我說你不見了，他發了瘋的找你，他哪裏都找過了，就是沒有想到去你家。真是個笨蛋。結果被我一罵醒，他居然連我家的門也不給我關上就跑掉。老實說，我第一次見那個家夥會這麼著緊一個人，著緊到我也有些生氣起來。”
    慕子初有些難對去猜測安君辰此刻的心情，這個男人跟自己表白過，但是那種會為朋友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的失落心情又讓慕子初想不透。
    “慕子初，你是第一個能讓城朗把他自己所下的決定全部否定的人。”
    “我該走了。”看了一眼樣子還是有些木訥的慕子初，安君辰笑了起來。
    盯著安君辰那漸漸離去的高挑背景，慕子初又愣了好久。
    果然那些會把心事收在心底的人有時還真的讓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