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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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陽光不留縫隙的充斥在空氣中。這和以往的每一個早晨都是一樣的,不同的隻是人而已。
皇城裏的百姓們像以往一般早早的起了床,不是為了今日的生計而忙活,而是為的是觀摩今天的祭天大典,在他們眼中這是神聖的,而這次有關係著他們的生死,這個日子裏誰也睡不著,就連皇城裏最為熱鬧的賭坊、酒樓、青樓都歇了業。人們拖著一家老小紛紛擠在東邊的宮門口,抬著頭望著那宮門內高高築起的神壇,臉上的神色異常莊重,連哭鬧的小孩都被父母輕嚇著禁了聲,仿佛真的在觀望神靈一般。
付雲回到住處沒有多久,侍女蜂擁而至各自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各種飾物,皆是清一色的白,國師說祭天不宜於太過華麗,要越聖潔越好所以白色最適合不過了。付雲站在那裏認侍女們擺弄,他隻覺得皇帝他這是在浪費,這些事物一看就非廉價之物,他本是一祭天之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藥童而已(付雲在被定為祭天之子之前一直在皇帝的藥房當熬藥的人),何必如此反正他將不久於人世了,這些東西也會隨他而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不知道那皇帝到底是什麼打算,現在這個國家的子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卻在這裏搞如此隆重的祭天大典,若說付雲的犧牲真能保這個國家平安那倒還好說,可事實卻與之相反。
天意誰能猜的呢?
付雲一人兀自發著呆,許久以後聽到屋外宮人的催促聲才回過神來。侍女已經替他穿戴好了,一身白色的長袍,腰間係鑲著銀邊的腰帶,腰帶上還掛著一塊月牙形的白玉綴著紅色的流蘇,付雲低頭打量著自己,覺得這身衣服到還不錯,穿在身上給他平添了幾分高潔之氣,隻是自己那張臉實在不怎麼樣,一看就是那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類型,臉色因為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顯得有些蒼白,顯得有些病態,浮雲心裏默默為自己歎了一口氣,他是在不怎麼喜歡自己張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正打量著突然腳下一涼,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褪去了,抬頭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離他最近的那個侍女。
侍女會意,沒有看付雲隻是淡淡的道:“這是國師大人吩咐的,說是祭天者不宜穿鞋祭天,那是對天神的不敬。”說完便不再說話了,隻是靜靜的呆在一旁靜候著。
付雲聽了,感覺頗為奇怪,不知道這國師是從哪裏得知這個說法的,又暗自慶幸,幸好現在是夏天,不然在祭天之前肯定得凍死。原本這幾天大典是安排在明年春天的,因為突如其來的大旱,逼得國師不得不提前祭天,還改用付雲祭天。
屋外傳來了宮人的傳喚,付雲在侍女的引導下他上了門口由四人抬著的肩輿上,肩輿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隻在棚頂的邊緣綴了一圈白色的流蘇,付雲跪坐在肩輿上麵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靜靜的看著前方,目光沒有偏斜,恍若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一群穿著白色長袍的侍女靜靜的跟在付雲的肩輿後麵,他們是國師精心挑選的專門主持祭天部分事宜的祭師,他們雖是女子,但個個都是練武的高手,看她們走路的姿勢,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連腳步聲都幾乎聽不見,一點也沒有女子的扭捏作態。付雲覺得他們倒不像是國師派來護送他的,倒像是來防他逃跑的。
大概走了半注香不到的時間,付雲被人從肩輿上領了下來,隨著祭師慢慢步上神壇頂端,神壇建在皇城東邊,因為國師說這裏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離天神最近。神壇是圓形的,總共有三層,呈階梯狀向上延伸,越往上原型越小,神壇的每一層上麵都跪滿了人,第一層跪的都是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遠親,第二層都是皇帝的家眷,最頂層是祭天儀式舉行的地方。付雲在祭師的引領下步上神壇的最頂層,頂層中央放置了一張桌子,用上好的檀木製成的,有淡淡的香,桌上有青色的緞子搭成的神幄,最中央的供奉著天帝的牌位,其他位置有四個,從左至右分別為:風、雨、雷、電等諸神的牌位。付雲被領到了麵對神屋的一個方形台子上,周圍堆滿了幹柴。付雲站在中間低頭望著下麵黑壓壓的人頭,他們每個人都正襟危坐,一動不動,麵色有些偏白,大概是這三日齋戒的緣故,付雲還看見了最下麵還有一些伶人捧著樂器木訥的跪坐著,他們麵上的表情有些悲戚,付雲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
皇城外的街道,經過了好一段時間的修葺,現在看起來煥然一新,人們穿著新裝早早的站在了城門口,嚴肅的望著神壇的最高處,也許那你真的有他們期待的神明。付雲看著這些,他的心無比的平靜,好像從出生到現在他都從未如此平靜過。
箜篌奏響,聲聲敲擊著付雲的心弦,皇帝穿身穿大裘,內著袞服(飾有日月星辰及山、龍等紋飾圖案的禮服),頭戴前後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間插大圭,手持玉製鎮圭,麵向西方立於神壇東南側。皇帝對天做了一個輯,音樂也隨之換成了奉平之章,舞優隨著音樂起舞,舞的是“幹戚之舞”。付雲站在方台中央木然的望著他們擺動腰肢,或抬手後搖頭,姿勢很是怪異像是文字一般。
皇帝又對著天空做了幾個輯,然後開始依依呀呀的念了一長段的祭文,期間音樂已經停了。付雲聽那皇帝念了很久,很無趣的一段文字,對這一片虛無念這些,總覺得有些神經質。
付雲看著皇帝擺弄了很久,麵上已經摻了細細的汗,他斑白的胡須都根部有了一些濕濕的痕跡。其間音樂都換了好幾次,伶人們都有些累了,音樂裏透著細微的疲憊感,舞優們的衣衫已經濕了大半。之間那神壇下的官員和皇親國戚們已經神色已經有些不耐了,國師邁著細碎的步子到了皇帝跟前攙扶著他到神壇的一側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發髻梳成馬尾的祭師拿著火把緩緩逼近付雲。付雲覺得他的死期到了,他低頭再看了一下神壇下的人群,隻見他們的神色近乎是瘋狂的,好像他們的眼前看到的不是一團烈火而是一汪清泉。城門外的百姓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有的幾乎高後出了聲,他們說:“燒了他,燒了他!”一聲聲回蕩在付雲的耳邊,當他再次將視線收回的時候,火把已經落到了澆了油的幹柴上,火苗騰地竄了起來,將付雲包裹的嚴嚴實實,付雲覺得那一刻他快融化了。但是還等不及他驚呼,他的視線就變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