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驟然暴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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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楊劍平一睜開雙眼就瞧見眼前陌生的建築物,腦海閃過這麼一個疑問。看了看四周,他不由驚訝地張著一張口,久久無法回神。
是他的錯覺嗎?這裏的擺設。。。。。。很像是電影裏頭的中世紀城堡。。。。。。
盯著牆上照明用的火炬飄忽不明的光線,楊劍平感到有點頭昏,拚命回想失去意識前的事。
他的記憶定格在青年那抹笑容,思及那詭異的青年,楊劍平的雙眼滿是疑惑。
是那個青年把他弄到這裏來的嗎?難道他的目的與安德烈一樣,想要他的生命?但是他並沒有束縛自己的行動,他就那麼有自信自己不會逃走嗎?
一陣腳步聲引起楊劍平的注意,正想躲起來的當兒,一個披著厚重深色鬥篷的男人快步走過他的身邊。楊劍平微訝,為什麼那個男人看到自己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他沒有留意到自己似的。。。。。。
未給楊劍平任何思考的時間,男人已經在他的身旁停下腳步,神色慌張地東張西望,似乎在確認四周安全後,男人才輕輕敲了敲牢門,徹底無視楊劍平的存在。
楊劍平大奇,帶著一絲懷疑,他走到男人身旁,遲疑地開口,「請問一下,這兒是什麼地方?」豈料男人還是沒看到楊劍平似的,隻是神色焦慮地盯著麵前的牢門。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個男人沒看到自己?
一張帶著些許塵土而顯得有些肮髒的麵孔出現在牢門後的鐵杆,當楊劍平看清那張麵孔時,他覺得全身無法移動,隻能怔愣地瞧著那張麵孔。一頭淡金色的長發束在腦後,嬌美溫和的臉型輪廓,與巫遙的真實樣貌別無二致!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巫遙會在牢房裏?
不對,這不是巫遙。。。。。。這少女的身上,有著巫遙身上所沒有的祥和與文靜。那。。。。。。這名少女究竟是。。。。。。?
「吉爾斯?你怎麼會來這兒?」
正當楊劍平還在為自己的發現而震驚不已時,麵前的兩人已經展開了他無法理解的對話。
被稱為吉爾斯的男子拉下頭套,帶著焦慮對牢房裏的少女道,「貞德大人,我是來救您的。」說著,吉爾斯從寬大的鬥篷中掏出一串鑰匙,付諸行動。
「等等,吉爾斯,我不能和你一起逃走。」少女一臉冷靜從容,「如果我逃走的話,我無法完成上帝交予我的使命。」
吉爾斯急了,「但是如果您不在今夜逃走,明天您一定會被當成女巫燒死的!」
燒死?!楊劍平臉色發白,為什麼有人要將巫遙燒死?
少女笑了笑,那抹微笑帶著平靜,「上帝之子為了我們的罪而死,為何我不能為了法國的自由而亡?」
被少女平靜的模樣激怒,他不由大力地敲下牢門。帶著深深的恨意,吉爾斯宛如受傷的野獸般低聲嘶吼,「貞德大人您醒醒吧!國王已經拋棄您了!即使您為法國而死,也沒人會感激您呀!」
「我這麼做並不是要誰感激我。」少女的眼中透著強烈的決心,那一抹與巫遙神似的自信眼神令楊劍平不由恍神,「如果明天就是我的死期,我會坦然接受。」
這個少女。。。。。。真的是巫遙嗎?
「貞德大人。。。。。。」
樓梯間傳來鎧甲的聲響,意識到即使兩人得以殺出重圍從這兒逃走,少女也不會這麼做,吉爾斯不由絕望地看著少女。
下一瞬間,吉爾斯的眼中閃過一絲讓楊劍平大感不妙的奇詭光芒,「請恕我失禮了,貞德大人。」沒給少女說話的機會,吉爾斯朝少女扔下數個顏色奇詭的瓶子。隨著清脆的玻璃聲響起,一陣青煙冒出,吉爾斯喃喃念出咒語。
少女不禁微驚,「你在做什麼,吉爾斯?」
不理會少女的吃驚,吉爾斯帶著一絲哽咽,輕聲道,「貞德大人,這是我。。。。。。能為您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你。。。。。。」似是受到青煙的影響,少女兩眼一翻,身子好似沒了支撐一般軟軟地倒在地上。
楊劍平不覺驚叫一聲,直想打開牢門察看少女的情況,但是無論楊劍平如何使力,他的雙手也隻是停留在牢門,手指頭,完全感覺不到木製牢門的粗糙觸感。
怔愕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即使楊劍平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少女周身發出一陣顏色暗沉的熒光,楊劍平驚愕地看著一顆泛著金光,好似心髒的物體從少女身上脫離。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木匣子,低聲念著些什麼,少女的心髒與他產生了某種共鳴,朝著木匣子飛去。
「等。。。。。。等等!」雖然不是很清楚男人對少女做了什麼,但楊劍平自知無論如何都要製止男人的行動,「你想把那個東西帶到哪兒?!」
一如當初,男人對楊劍平的呼喝與行動罔若未聞,深深地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男人當機立斷地離開牢房。
楊劍平立即拔腿就追,腳下卻一個踉蹌,當他再次抬眼時,四周已經不一樣了。
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站在大街上,在他的周圍滿是因憤怒而顯得扭曲的群眾。他們的視線都望向他的身後,仿佛他的身後有著讓人痛恨至極的事物。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燒死那個該死的女巫!」
燒死?女巫?難道。。。。。。!
一個可怖的可能性在腦中形成,楊劍平震驚地扭頭望去後方。
宛若中世紀的廣場上築起了一個邢台,邢台下滿是幹草與木頭。萬一將之點燃,火勢必定快速蔓延。在那邢台之上的,正是在牢房中那名神似巫遙的少女。
楊劍平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急速地衝到少女的身邊想製止士兵們將她綁住並施以火刑,但那些人完全沒看到楊劍平,自顧地做著自己的事。最令楊劍平沮喪的是,他也無法觸碰一切。
他現在隻是一個鬼魂般的存在嗎?這裏。。。。。。是巫遙的過去?
近距離瞧見少女髒汙疲憊的麵容上有著說不出的平靜,仿佛周圍人們瘋狂怨恨的對象不是自己一般,楊劍平隻覺心底的一角被什麼觸動一般而生疼。
一顆銳利的石頭劃破空氣,楊劍平見狀立刻以身體打算擋住石頭,但石頭依然正中少女的額角。好似在嘲諷楊劍平的無能為力,鮮血自少女的額角緩緩淌下。
難道。。。。。。他什麼都無法阻止嗎?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巫遙被這些瘋狂的人們燒死嗎?
看著那雙即使麵臨火刑的那一刻依舊無畏的藍眸,楊劍平的淚水開始湧上眼眶。
為什麼?為什麼巫遙麵對危險的時候他都沒辦法幫到他?為什麼。。。。。。自己的能力是那麼的有限?
儈子手開始把火把扔向邢台,熱氣開始上湧。
站在少女的身邊,楊劍平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仍然不死心地想將火舌撲滅,即使徒勞無功,他也不想放棄。可現實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穿過了火舌。他無力,也無法製止這瘋狂的一切發生。
縱然沒被火舌傷到,但楊劍平依然感受到所處之地的高溫。火舌還未卷上少女,少女原本白嫩的肌膚已經承受不了高溫,腐蝕一般剝落,成了灰黑色。
楊劍平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少女幾乎因高溫而失去意識,卻過於痛苦而做不到這點。少女掙紮著的身影落在楊劍平已然模糊的視線,淚水還沒落下就已被蒸幹。
瘋狂群眾嘲諷的叫囂,與少女的痛苦劃分兩界。
楊劍平全身的血液凝固,從逐漸被濃煙火光占據的視線,他看著少女美麗的麵容失去原本的模樣。
最後的最後,楊劍平看見了,少女嘴角那一抹滿足的微笑。
這就是。。。。。。巫遙不願向他述說的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獨自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就算他做錯了什麼,也不該遭到這樣的對待啊!
淚水,止不住,一滴也止不住。
這種痛徹心扉的痛楚,更甚於巫遙全身浴血靠在他的懷中那般強烈。
他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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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暗紅色塗抹著天際,掛在天際一角的月光也因濃厚的烏雲而黯然無光。
輕輕甩著泛著冰冷光芒的刀子,不知何時開始,路西法竟感到刺眼。
無瑕的銀色,總愛讓他為之染上鮮血的色彩。
僅僅是想吞噬掉那抹光,而他,向來都不喜歡光的亮眼。
光線稀薄得幾乎讓路西法融入黑暗之中,看著床上的男子,輕甩手上的刀子。鮮血,順著手腕滴落。
紅色,既妖豔又矛盾的溫暖。
很早以前,他就感受到這個人類的力量。
他有著與生俱來的,平衡三界的力量。他的存在,貫連三界的命運。他相信他的老對頭,甚至是各天界的統治者都察覺到這點,隻是秉著不插手人世的條規而坐視不理人類的存在。
他可不像天界眾神一樣對人類興趣缺缺。這些可憐的、可悲的生命,是他的最愛。可無疑的,這個人類,有著是他最為渴望的靈魂。足以顛覆天界力量的靈魂啊!
他想要吞噬這個人類的力量,以及所有。
輕輕拭去意識不清的青年臉龐上的淚痕,路西法臉上的表情是說不清的愉悅。
現在,他隻需靜心等待。等待著人類所有的恐懼與痛苦全麵爆發,等待人類崩潰的那一刹那。
飄浮於空的木匣子,昭示著無法違抗的命運。
【驟然暴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