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沉寂的呼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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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遙可說是跌進屋裏的,魔法的作用,已經讓他難以移動半步。
大力用腳一踢把門關上,他劇烈地喘氣。手一揮,施下法術讓這扇門無法由外打開,除非他解除魔法讓外頭的人進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至於狼王,它會在外頭,幫他驅趕潛在的危險。
匍匐著往屋子角落的床鋪前進,汗水已然模糊了他的視線,每一下的呼吸都讓胸口劇痛不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爬上床鋪。巫遙心知自己已經到了極限,而且身體狀況似乎比預料中還來得差。
頭微偏,銀藍的月光不知何時已升起,透過窗口灑在他的掌心。巫遙呆呆地看著手掌上的月光,腦海從劇痛中得到一絲清明。
眼前的景象,不知怎麼的就讓他想起了楊劍平。還以為已經抓在手上了,其實什麼都沒得到。
嘿然一笑,巫遙對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無藥可救。
緩緩地闔上已然失焦的棕眸,感官似乎變得更為清晰。
沒了心髒的身軀,怎麼都感受不了生命的鼓動。唯有胸口的一起一伏,才讓他感覺到自己還在呼吸,還活在這世間。
其他的呢?除了呼吸之外,還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是活著的?
猛然,一陣痛楚貫穿全身!
來了。
心底明白期限已至,好像就這麼死去,也不是件壞事?
這種想法對此刻的巫遙來說有些誘人,來不及細數死亡後的好處。強烈的疼痛來得太猛太急,幾乎奪走他的意識。
眉頭緊緊攏著,他努力克製著不發出呻吟,伸手往胸前一摸,映入眼簾的是染滿鮮血的手掌。
血紅迅速侵染白色衣衫,原本被汗水濕透的衣衫被血液占據。
滴、滴。。。。。刺目的紅,順著指間滑落在地,在木質的地板蔓延。
痛。
巫遙的腦海隻回蕩這個字,他的瞳孔縮小,雙眼放大。下一秒,他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
看來不止安德烈那穿心的一刺,就連過後與他戰鬥的傷口都在這個時候一並爆發。
嘴巴一張一闔,卻提供不了更多的氧氣;想失聲大吼,卻沒有多餘的力氣。手指在空中亂揮,他試圖抓住些什麼,卻隻抓到空氣。
想要擺脫這種痛楚。
體內的血液不斷流失,毫無節製地擴大領土。
好痛、好痛!
他緊咬牙根,不讓自己叫出聲,嘴裏卻多了絲血腥味。
劇烈的不適感湧上喉頭,可他什麼都嘔不出來。一整天都沒進食,怎麼可能有東西能被他嘔出來?
呼吸已經開始不正常了,過大的痛楚將他的淚水逼了出來,可他依然頑固的讓淚水在眼眶打滾,絕不掉下一滴淚。
好痛,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痛。
痛不欲生根本不足以形容巫遙現在承受的痛苦。
痛的,讓人覺得就這麼死去還來得輕鬆。
顫抖的唇瓣發出嗚咽,巫遙忍不住想起那個名字。
那個,讓他心甘情願承受摧心之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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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往西邊去,到底是要去哪裏啊?」為了方便行動,鴟吻化為真身。在空中騰雲駕霧的優美身姿,透著一股神聖。
緊緊抓住鴟吻的鬢毛以抵擋強烈的風刀,楊劍平輕搖頭,「不知道。」
得到這麼一個回答,鴟吻翻了個大白眼,隻可惜在背上的人類看不到,「那你怎麼會要去西邊?」
「不知道。」不用看,楊劍平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鴟吻的表情,「隻是我有種感覺,或許我們能在那邊找到他。」
「西邊嗎。。。。。。?」鴟吻雙眼光芒一現,咧嘴而笑,「或許你的直覺是對的。」一個急速衝刺,她以著難以想象的高速落下,「我感覺到那家夥的氣息了!」
楊劍平不覺興奮,卻由於猛烈的強風無法睜開,「你說真的?」
「沒錯!」似是巫遙的氣息愈來愈強烈,鴟吻的情緒高昂,「他就在這裏。」
獵獵作響的風倏地停下,楊劍平睜開雙眼,四周環顧著卻在看到頭頂上的牌子時愣住了,「這裏是。。。。。。」林邦市公墓?
「雖然裏頭氣息紊亂,但是巫遙的氣息確實曾在這裏出現。」變化為小女孩兒的鴟吻大力地聞著空氣,「我很確定他就在這兒。」
深吸口氣,楊劍平轉身要說些什麼,愕然發現此處已經多了一個人。那是個身著古裝的男人,細長的鳳眼微眯,嘴上揚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絲毫不對這乍然出現的人感到意外,鴟吻眼一瞥,語氣帶著不爽,「臭貓,你終於現身啦?」
臭貓?楊劍平一愣,這個男人,難道就是鴟吻剛剛提起的人?
那名男子絲毫不以為然,笑吟吟道,「吻吻你才是,酒醉的滋味如何?」
好似一隻被炸了毛的貓,鴟吻的毛都豎起來了,「難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兒卻不來找我?」
男子但笑不語,反而朝楊劍平做了個鞠,「我叫單,是吻吻大哥的好友。」
「你。。。。。。你好。」下意識地回了句,楊劍平依然無法掌握目前的突發狀況。不過,至少他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敵人。
「吻吻給你添麻煩了吧?」忽略鴟吻的反駁,單極有禮貌地向楊劍平道歉,「不管她做了什麼你就別見怪,就當作小孩子頑皮就行了。」
「誰是小孩子啊,你個臭貓!」
「嗯。。。。。。不知道是誰呢?」
「我才不是小孩咧!要論年齡的話,我好像比你還要來得大吧?」
「真希望某神的生理年齡能和精神年齡成正比呢。。。。。。」
聽到這句無奈的話語,楊劍平嘴角抽搐。隻是現在絕對不是和他們閑話家常的時候,巫遙還在等著他呢!
察覺到麵前人類以及鴟吻眉眼間難掩的焦躁,單的眉頭微攏,「你們打算這個時候進去?」
楊劍平重重點頭,鴟吻也安靜了下來。
「吻吻,難道你忘了神是不可隨意踏入冥府管轄的地方嗎?」單此刻的語氣宛如對不聽話的妹妹一般,顯得如此無奈。接著,他轉頭對楊劍平道,「再說,一個人類在大半夜的來到這種地方,難道你就不怕被裏頭的冤魂纏上?」
「比起冤魂,找不到他更令我感到害怕。」光是想象巫遙一人承受那種煎熬,以及再也見不到他的感覺,他就覺得一陣恐慌。楊劍平咬著牙,「而且,你也沒權利阻止我進去。」
見鴟吻似是想附和楊劍平的說法,單鳳眼一瞄,嚇得鴟吻趕緊閉上嘴。
怎麼說這家夥也是個半仙,再加上又是大哥的好友,萬一他向大哥告狀那可一點兒都不好玩。。。。。。
「吻吻不會和你一同進去。」
對於這點,楊劍平顯得無所謂,「鴟吻你跟他走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即使沒有她的幫助,他也要找到巫遙。況且正如單說說,裏頭有著什麼樣的危險他們可不知道,萬一波及到鴟吻那可不好了。而且。。。。。。來到這兒,對於巫遙的下落楊劍平心底也有了些底。
還記得以前巫遙提供的住所就是林邦市公墓,那時候他還以為那是巫遙的惡意作弄,現下看來似乎並非如此。說不定,巫遙以前真的住在這兒。
望向鴟吻,楊劍平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微笑,卻叫鴟吻糾結,「謝謝你帶我來這裏,接下來的情況我能夠應付。」
眼見楊劍平就要獨自走進公墓,單比鴟吻先一步叫住他,「先生,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接受到那雙堅定的黑瞳,單眯起好看的鳳眼,「以我們的身份進去確實有些不妥,不過看在你是關將軍,還有裏頭那位是主人的友人,我就幫你一把吧。」
楊劍平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單已經立在他的麵前還往他的額頭重重一彈。捂住而頭被彈的地方,楊劍平沒好氣地問,「你在幹嘛?」
單笑了笑,「幫你開眼,進去以後你隻需想著你要尋找的人,跟著你的直覺走就行了。記得,不管你在裏麵看到什麼,都別跟他們說話,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你就相信他吧!」知道楊劍平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單,鴟吻小嘴微扁,心不甘情不願似的替他說話,「好歹這臭貓也是個妖仙,他說的話不會有錯的。」
摸著額頭,楊劍平半信半疑地瞅著單與鴟吻,可他也沒再說些什麼,提起腳步,徑自往墓園深處走去。
目送楊劍平逐漸消散的身影,鴟吻雙手環胸,惡狠狠地瞪著單,好似在責怪單怎麼會在這種時刻出現。
單倒是一臉坦然地接受某龍神之子的目光,笑吟吟地道,「怎麼?你就那麼想陪他進去,當他的守護神?或者你比較想要我告訴你哥,你至今為止做過的事兒?」
鴟吻一臉驚恐,隨即換上諂媚的表情,對單訕笑,「那什麼,單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計較這麼點小事吧?」
「嗯。。。。。。我不知道離家出走百年以上算不算是小事耶。。。。。。」
「那不是修行嗎?」眨著無辜的雙眼。
「喝酒還醉了千年?」
「那叫。。。。。。那叫體驗人生!」硬掰個理由。
「走進危機重重的墓園?」
「。。。。。。」
得到鴟吻灰白的臉色,單見好就收,「不過,我確實是了解你想當那個人類守護神的原因,因為他實在是。。。。。。很特別。」那個人身上若隱若現的氣息,對他們而言,非常誘人。
鴟吻立即打蛇上棍,「我就知道單你不會那麼殘忍的,所以這次你也睜隻眼、閉隻眼吧!怎麼說我也和巫遙做了約定會好好守護楊大人,更何況放楊大人自己進去裏頭,也未免太不道義了。」說著鴟吻就要往墓園走。
幸好單眼明手快地揪住鴟吻的衣領,他依舊笑眯眯的表情卻透著一股重壓,「離家出走也可以算是一次無傷大雅的修行,可進去這裏頭,一個不小心可是真的會要了你的小命的。」
受不了地聽著單誇大其詞的危險,鴟吻無奈了,「不過是一個墓地,哪來那麼多冤魂啊?而且那些冤魂什麼的,如果發現我們的真身,哪還敢移動分毫?再說,我們和冥府那邊從前哪有那麼多規矩啊?」
「嗯,和閻王之間我們確實是沒那麼多規矩。」單的神情有些嚴肅,「但對於西方的使者,我可不會把話說得那麼滿。」
「什麼?!」鴟吻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你說西方使者?他怎會來東方地界?我們和西方那邊什麼時候那麼要好啦?」
「就在你酒醉的百年裏?」見鴟吻臉紅,單笑著為她解惑,「你好像忘了林邦市是什麼地方吧?這裏可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帶,那西方使者出現在這兒,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吧?況且,你不也見過巫妖了嗎?」
鴟吻微微蹙眉,「你是說巫遙吧?」
單呆了,隨即恍然大悟地無奈一笑,「巫遙這個名字想必是主人賜予他的吧?也隻有主人能夠和西方魔怪相處得那麼好,一點都不受它們影響。」
「你是說。。。。。。」鴟吻略顯遲疑,「那個巫遙其實是西方魔怪?」得到單肯定的點頭,鴟吻雙手大力一拍,恍然大悟貌,「難怪我覺得他身上的氣息一點都不像咱們這兒,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吻吻。」異常沉重的語調。
「幹嘛?」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真是遲鈍得可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