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瓊華浮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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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氣清,正是出發的好日子--
柳陌等人吃過早飯後,便準備出發,莫雲則緊跟其後。柳陌看見自家兩位弟弟和小侄子上了馬車,正準備上車時--看見莫雲浮腫的眼睛,臉上顯出淡淡疲意;便打趣道:“莫雲,昨晚是不是做賊去了?一付精神疲憊的摸樣。”
傾塵聽了,內心底狂笑:這莫雲真是太好玩了。肯定昨晚在林子裏呆了一夜都沒回來休息。
柳陌本來還要繼續打趣莫雲,但見她不動如山的臉頰就沒了興趣--
上了馬車,看見傾塵大大的眼睛,玉玉白白的小臉蛋兒;又想到這孩子從小就沒有娘親的關愛;不由又憐又愛,對傾塵說:“塵兒,大姨聽說你愛讀一些人文地理的雜記,可是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大姨這些年也遊過不少名山大川,人文古都--如果塵兒有興趣的話,也不彷聽聽--”
傾塵想著,這倒是一個更好地了解這個世界的方法--畢竟這個年代信息傳播較慢,若是四處遊曆之人親口所說,遠比書上所見更為真實。於是看中看著柳陌,一付極為想聽的摸樣--
柳陌看到傾塵一付迫不及待的樣子,也不逗他,隻當他是孩子心性,想聽聽故事,於是便緩緩道來--
“如今群雄逐鹿,七分天下--倚鳳、墨蘭、夜月、東籬、白狄、棲鳳以及北魏。倚鳳地處中部,南接東籬,北靠白狄,東倚夜月,西傍墨蘭--九省通衢,魚米之鄉,盛產絲綢--可謂是得天獨厚,卻如今小人當道,嚴苛重稅,國力漸衰。而夜月,北魏兩國本就盛產青銅鐵器,兵馬勝他國一籌;而更可貴的是,其國之主不但並未以此自滿怠惰,反而略有籌謀,可謂是新生朝陽--長此以往,必成大器。至於墨蘭、白狄、棲鳳三國,隻知固步自封,遵循舊列,最後必會自取滅亡;雖然墨蘭國二皇女獨孤雁胸有溝壑,腹有謀略--但大勢豈可為一人所趨--到最後也不過是白費工夫。最後便是東籬了--也是大姨較為佩服的一位君主--東籬蘭息勤政愛民,廣修水利,輕徭減稅,堪為一代明君--她,若不出我所料,假以時日,大鵬展翅--必是天下之主!”
洛傾塵聽到這裏,再結合書上所聞也大致對天下形勢有了個了解。而柳陌講到這裏,也覺時間不早;繼而想到傾塵還是個五歲小童,必會對此不耐,便閉目神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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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
馬車到了距蘭州城還有一個時辰車程的清河鎮上,雖是一小鎮,但有樣東西卻是大大有名--那便是“瓊華浮觴”,是前朝墨蘭國第一才女--豐夕路經此地,見瓊花淡雅清麗卻淪落於風中塵土,不由暗自憐惜--而她本就是個好酒之人;便曆經三月,試過數種方法,終釀出“瓊華浮觴”。而更為它題詩焉:
瓊花芍藥世無倫,
偶不題詩便怨人。
曾向無雙亭下醉,
自知不負廣陵春。
於是,“瓊華浮觴”便揚名於七國,因是才女豐夕釀出此酒,所以也有人把它叫做“才女酒”;而家家便開始爭釀那“瓊華浮觴”。
柳陌見清河鎮裏瓊花飄香,深吸一口氣,不覺心中豁然開朗,笑道:“人生當浮一大白。”
說罷就率先走進酒肆,一入其門,便注意到靠窗坐了個華衣錦裘的女子,觀其氣度,便知並非平常;而兩邊的幾個侍衛下盤沉穩,目光如電便是一等一的好手,想來那女子定是出身氏族,門第高貴之人。柳陌不動聲色地觀察一陣,便裝作不在意地叫了三壇子的瓊華酒,再點了幾個山野小菜,待眾人坐定,便急性子地倒了滿滿一碗,飲一口隻覺齒頰留香,回味無窮,道:“還是三年前來的清河,當時嚐了此酒便無法忘懷。如今再品,還是那時的味道,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也。”
柳如霜聽聞此言,也不由對此酒有了興趣。又看見杯中之物清瑩剔透,微微泛著淡青色,鼻尖似乎也縈繞著瓊花香氣。不由歎道:“不愧是‘瓊華浮觴’,還未先品,就已醉人,今日定要一品此酒才好。”說罷,便輕撩起麵紗,淺嚐一口;隻覺芳香醉人,甜如蜜桃,到了最後卻淡了下去,空留一絲淡淡的苦味;與以往在家中喝過的大不相同。
柳陌見弟弟眉上喜色,便知定是滿意此酒,不由對眾人道:
“此酒不光稱作“才女酒”,還有另一個名字--當年,豐夕釀出此酒後,當時本將此酒命名為‘瓊華’;而她的夫郎素羅也可謂是蕙質蘭心,對豐夕道:‘此酒初時甜蜜,但過後漸漸淡去--最後空留一絲苦味;像極了人生,不如再加二字【浮生】可好?’;而豐夕也覺此名甚好,嘴裏喃喃念道:‘瓊華浮生,瓊華浮生。’又覺此名太過涼薄,便改為了【瓊華浮觴】。”
柳如霜道:“我也聽過這個故事,豐夕一生都不納二色,與素羅舉案齊眉,琴瑟和諧;最後兩人相伴到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真教人羨慕不已。”想到這裏不免感懷:天下間有幾個女子才若豐夕,卻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旁邊一桌的女子聽言,輕啜口酒,微微一笑,道:“方才,公子所言不慎被在下所聽,在下卻不認同公子的看法。自古以來,女子三夫四郎便是正宗;而為女子繁衍香火,傳宗接代也是男子的本分;而那豐夕謹娶一人,安於內室。堂堂大女子,豈可為男子所據,可見那豐夕不過是小女人之流--又如何值得人傾佩?”
而如霜聽其此言,眉頭微微一皺,隻覺此人又是花花女子之流;心下不滿其言,卻不答話。而傾塵心裏深以為然,任何世界都是不平等的--強者支配弱者,也符合天道;又想到自己身為男子,在這女尊國是弱者一方,不由心下不愈。
柳陌向那女子道:“這位小姐所言也不無道理,但每人對此理解都定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論矣。如今舍弟不過是一疏心中所懷,小姐不必太過認真焉。”意思就是:你管的也太寬了。
那女子身邊的護衛聽了柳陌所言,大怒,便要衝上柳陌這來,而莫雲眼疾手快,將根竹筷用內力定在那護衛腳前,入地三分--
那小姐眼中精光一閃,知道自己的護衛討不了好,反而會被其所傷,便揚了揚手示意退下。
正好這時小二姐將柳陌點的菜也端過來了,兩方人馬這才相安無事,各自進食不提。
傾塵低頭喝了杯茶,隻覺這個世界越來越好玩了,想到以後,定會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