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序 誰知當時,隻道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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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寮朝,禮元十一年。
濂州的雪來得格外快,昨日隻道秋意尚未退去,才將一夜,雪色便滿濂州。
雪海林的梅花開了,清韻的白色中更添一絲皎純,宛若明月。雪壓在枝頭,厚厚的,壓得那朵朵梅花,喘不過氣來,隻是梅然,依傲立。
長生殿
一個女子,約坐窗前,繡花於雙掌,頗為玲瓏,似意如針線,穿插來去,不露痕跡,栩栩如生。
“皇太妃娘娘……”忽然,在這幅寧靜之中,有一縷聲音打破沉寂,若落紅穿秋千,卻也別具韻味。
“什麼?”女子轉過頭來,滄桑滿顏,略放手中玩物,約莫二十八歲有餘吧,卻又怎擔得起皇太妃的名號?
“皇上命奴婢給您送銀耳粥來了。”宮女的聲音雖柔,卻也聽得出些敵意,繼而道,“皇上說,喝完這碗銀耳粥,靖皇太妃您也就不用再喝了。”宮女又補充道,“這也算是這十一年來,最後一碗了。”
“是嗎?”女子站了起來,從榻上的枕頭下,取出一樣東西,慢慢悠悠地,繼而放在宮女手裏,依稀可見,那東西閃著金光,是十分名貴的東西,隻是更為名貴,更是因為它,叫做虎符。
“哀家管著這東西,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女子聲音宛若天籟,仿佛,她還是多年以前,在山水之間遊玩的女子,先帝撫摸著她的秀發,她卻嬌嬌地說:“皇上,我叫漱妍,小字靖菀。”
她也算是記得吧,那日先帝一寵,便棄之如敝履,怎料多年以後,卻成了隻在蘇皇後之下的第一靖皇妃。
她寵冠六宮,姿色動人,就連與皇上甚歡的蘇皇後,也是遠遠不及的。
而如今,卻隻留著這軀殼。
宮女接過東西,也不多講些什麼,靖皇太妃端過那碗銀耳粥,再望望窗外的雪色,一飲而盡。
“你終於肯喝了。”亦嚴肅,亦莊諧的聲音,在長生殿中回蕩。
男子身著龍袍,身上的龍涎香微微欲醉,大寮朝皇帝,葉禮。
“是啊,哀家若是不喝……”靖皇太妃已然氣若遊絲。
男子接過宮女手中的虎符,又道:“這十一年來,你掌管兵權,朕若是不除你,這大寮朝的天下豈不是拱手讓於他人了?”
“嗯……接著說。”靖皇太妃倒在地上。
“朕每日命人在你的銀耳粥中下毒,隻加一點。就是怕你給發現。”男子說。
“加之,朕登基那日,你竟然圖謀不軌,意欲謀害太後。這罪過朕這十一年來未曾問過,現下,也算你還清了。”
“她是自己造孽!……哈哈!”靖皇太妃終究是不行了,鮮血噴吐,在這雪白之中,沾染了一絲血腥。
男子看見靖皇太妃死後,心中舒了一口氣,便朝殿外走去。
至此,大寮朝的實權終究是還與了葉氏。
大寮朝,禮元十一年,靖皇太妃薨於長生殿,生年不詳。因其謀害蘇太後,未曾追封,未曾葬入皇陵。
皇上認為長生殿終究是不好的,便畫地為牢,將靖皇太妃葬於此,日日夜夜與梅共存。
或許葉禮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母親並不是蘇太後。
或許葉禮永遠不會知道,靖皇太妃早就知道每日送來的銀耳粥有毒。
或許葉禮永遠不會知道,靖皇太妃在先帝駕崩之日,早就不存活念。
或許葉禮永遠不會知道,靖皇太妃亦是出於母親的本性,才甘願飲下那杯粥,成全自己的千古帝業。
濂州的雪啊,快些停吧,莫要世人在看見那潔白的雪下,隱藏的故事。
長生殿的梅啊,快些謝吧,若我來生,再也不想看見,我隻想忘幹淨。
我是誰?
許是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