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亂世序曲 第二十一章 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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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十分的安靜。
一輪血月凝在半空,烏雲蔽之,帶出了絲絲縷縷的紅,渲染了妖異的氣氛。
所有人停止了動作,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隻能呆呆愣愣的看著那個恐怖的男人。
如瀑銀絲,無風自動,身旁環繞著絲縷清風,帶不起一片衣角。
死寂在蔓延,浸涼了蒼茫大地。
壓抑的生氣愈發低沉,死亡氣息在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緩緩抬起頭,血紅寶石一般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來,眸子冷冽非常,讓所有人都感覺那雙眼睛盯著的好像是自己,如毒蛇一般,狠毒凶殘。
“是誰動了她?”科維斯的語氣很平靜很冷淡,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在燃燒著憤怒,眸中的火焰幾乎波及了所有人。
一句詢問,讓那個偷襲凱瑟琳並且成功了的人不可抑製的顫栗起來。
慢慢的,他身旁的人都退了開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與他撇開關係。
被拋棄的人,在原地兩股戰戰,充斥著恐懼的眼睛不住的盯著科維斯那張驚豔天下的臉,心中沒有驚豔,隻想遠離。
科維斯平淡的看著他,好像什麼也不會做。
然而,空氣中陡然升高的溫度,卻讓所有人變了臉色。
很快,溫度上升到了一個令人恐懼的地步,就連空氣都開始扭曲。
感覺到那灼熱的溫度,那人臉色巨變,驀地推開所有人往遠處跑去,妄圖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氣場。
他知道,若是不跑,他會死在這裏。
這一刻,他無比的後悔開了那一槍,還以為榮華富貴會拈手而來,卻沒想到等待他的是十八重地獄!
然而,心中怒意滔天的某惡魔,又怎麼可能會讓他逃脫呢?
雙眸緊盯著那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無形的目光仿佛化為了實質,紅黑的火焰噴射而出,瞬間包圍了企圖逃脫囚籠的獵物,僅僅隻是一瞬,等火焰退去,原地再也無人,隻有被燒焦的味道還彌漫著,地上多了幾滴人油。
領頭的白衣女子麵色難看,卻也無法在科維斯強大的威壓下動一根手指頭,隻能用憤恨的目光看著那個不速之客。
王艾達的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一樣大,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冷漠如魔的男子,就這樣殺了一個訓練有素的武士?
乖乖,比術士還厲害,凱瑟琳這個家夥倒真是身懷巨寶。
若是這樣的一個人能為她所用,那麼任務的完成就不會是艱巨的。
她在這邊心照不宣,科維斯確是一言不發的撫摸著凱瑟琳蒼白如雪的臉頰,在看到手上觸目的鮮紅時眼神暗沉。
他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已經停止了呼吸。
現在不能再拖時間了,他打橫抱起凱瑟琳,就這樣消失在了原地,連帶著一旁的王艾達也消失不見了,隻留下鬆了口氣的白衣女子。
而其餘的武士,早已化作水汽消散在空中了。
狠狠一咬牙,白衣女子摘下麵具,露出一張清麗的麵孔。
女王的命令又失敗了!
這一次,不知道女王會如何懲罰她。
想到這裏,白衣女子的眼睛裏閃現出由衷的恐懼。那個美麗的女王,卻能讓人品嚐地獄的滋味。
……
來到地獄裏自己的宮殿,科維斯遣退所有的人,將手中的人放在一個美麗透明的水晶棺裏。
蒼涼的白色,映襯著那人魅惑的麵容,缺失了血色,也是格外的魅人。
將手敷在她蒼白的唇上,科維斯緩緩閉上眼睛,將一縷意識侵入凱瑟琳的神識裏……
聽到科維斯回地獄的消息,路西法麵色一喜,來到他的宮殿前,進入,卻看到這樣一幅畫麵。
盡管心中酸楚非常,十分想殺了那個礙眼的女人,但他還是忍住了。
這個時候打斷科維斯的治療,會讓兩個人都魂飛魄散。
咬了咬唇,退出宮殿,瞬移回皇宮,看著那金碧輝煌的裝飾,價值連城的寶石,他笑出了聲,十分諷刺,十分淒涼。
想到科維斯上一次離開地獄時決絕的話語,路西法緊緊撰著手心,眼中滿是挫敗的神色。
栽在他最愛的人身上,他認了!
他不希望他恨他,所以,他不會再阻攔他的任何事情,也不會再插手所有關於那個人類女人的事情。
心,太累了。
愛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該放手了。
沉默良久,路西法招來下人,命其將地獄的其餘七位皇子找來。
當七個風格各異麵色驚詫的男人先後跪拜在他麵前時,他總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即使沒有了那個人,他依舊有七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兒子,盡管他對他們的感情完全不同於他對科維斯的那份感情。
大皇子躊躇了半晌,見父王召他們過來卻沒有說話不由感到奇怪,便出聲提醒。
“父王,我與六位弟弟都來了,不知道父王找我們什麼事情?”
這位父親除了科維斯,從來就沒有對其他的兒子有明顯的關愛,這個時候召他們過來,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路西法是來找他們聊天的。
路西法抿抿唇,假裝慍怒,“怎麼,我這個做父親的就不可以找你們開個家庭會議麼?”
瞪大眼睛,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看到幾個兒子都對他難得的舉動所震撼,路西法一怔,心中忽然升起了無邊的愧疚。
一直以來,他都將目光放在飄渺不可追尋的人身上,卻忽視了身旁觸手可得的真情,這一次的醒悟,倒也算是他贖罪的機會了。
唇邊綻開一個美到極致的笑容,令七個兒子晃花了眼。
“看什麼看,我決定,以後重新恢複朝殿製,你們每一天,不管你們在什麼地方,隻要我想見你們了,都必須要趕來。”
有些賴皮的話語,讓所有人捏臉的捏臉,扇巴掌的扇巴掌,似乎在確定自己是不是做夢。
“做什麼!”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
至於麼,不就是耍一次賴,有必要這麼驚駭麼?
好吧,在心底埋怨的時刻,他也是很沒有底氣的。
七個男人對視一眼,都欣慰一笑。
果然麼,黑暗的盡頭就是光明。
沒有什麼是永恒不變的,欠缺的,隻是時光的消磨罷了。
微笑著,他們伸出手,而那個美麗不可方物的男人,則是微抿薄唇,也露出淺淺的笑容,將手放在他們手上。
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
在殿外看到如此場景,科維斯挑了挑眉,將要敲門的手收回,最後看了看屋內幾個人的笑容,也笑了,轉身,對侍女做出一個‘噓’的動作,在侍女麵紅耳赤的注視下,飄然揚長而去。
宮殿內,水晶棺裏的女子,麵容如水,仿佛睡得香甜。
但那未曾跳動的胸膛,卻昭示著這個女子已經香消玉殞。
驀地,女子睜開了眼,如冰霜的眼睛寒芒乍現,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了起來,冷冽的目光宛若實質,鋒銳出竅。
動動嘴唇,周圍的冰柱自動化為寒氣,消散在空氣中。
攀著冰棺的邊沿,女子緩緩坐起,一張俏麗的麵容愈發蒼白,身上沾染的鮮血已經凝固。
舉起手,茫然的看著手心,顫抖的嘴唇,吐出讓門口的人麵色蒼白的話語——
“我……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