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茫茫逐華照君  第31章 水截(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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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玖並不理會,隻是腳步略頓了一下,算是聽到了的表示。
    杜林很快換了溫和微笑著的表情,對林掌櫃道,“聰明如林掌櫃,秋毫明察,想必林掌櫃已是猜到了一二,心下疑惑,才會有此一問。”
    “杜大人謬讚。在下明白,非在下所該管之事,在下絕不會管,大人可放心。”林掌櫃眯了眼向桔兒一瞥,眉仍蹙著,“不過,如此看來,這假銀票案,還真隻是個引子。”
    引子?
    為何說是引子?而且,聽林掌櫃這麼一說,像是今日在船上,杜玖並未告訴他更多的東西?比如說,這次麵對的敵人,究竟都有誰?
    不過仔細一想,林掌櫃說有好幾方人都參與了適才的偷襲,也並非難猜——聽他們說話,林掌櫃在廣沂錢莊內的地位該是很高,甚至可能是僅次於他們所說的那個什麼“容老爺”。而此次假銀票案,林掌櫃被追殺,想來所牽涉的,並非一般犯罪之人。若牽涉到的這幾方勢力之間並不互相信任,各自派人追殺,也是可能的。
    正說話間,已走至了近山頂一處突出崖壁的小石台上。石台正中,立著一塊棱角已被風雨打磨得圓滑的巨大山石,燃至一半的焦黑火把,淩亂地攤在地上,走近了,甚至還能感覺到殘餘在上麵的一絲餘溫。
    剛才,這裏也是對下麵漂行在濃霧之中的商船進行襲擊之處。
    角度雖好,可剛才濃霧,連對麵之人也難以看清,在這裏射出暗器之人,必定是聽聲而動——至少,應是擅長此道的習武之人。
    杜玖走至石台邊沿,轉身抱起雙臂,冷冷地望了林掌櫃一眼,“是不是引子,你,怎會不知?”
    林掌櫃笑了一聲,聽來很是無奈,攤手道,“我家容老爺的脾氣,杜大人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或許容老爺多少知道一些,可我們這些後輩,全非血親,容老爺又怎可能告知?”
    桔兒彎下腰去,仔細檢查地上所遺留之物。
    “桔兒,發現什麼了?”林掌櫃問道。
    “回老爺,此處除了火把,別的,什麼都沒留下。”
    “還真是謹慎。”
    “不過,老爺,桔兒在火把上還有發現。”桔兒說著,直起身,望向林掌櫃。
    “說。”
    “是。”桔兒垂下眸去,拾了一小撮碎木屑,雙手呈給了林掌櫃,“桔兒在這其中聞到,有冰聰粉的香味。”
    “冰聰粉?”林掌櫃將那撮粉末湊近鼻端,一手扇嗅,低聲重複道,卻聽不出他這樣重複,究竟是因為驚奇還是別的什麼,“……確實。難道說,仁草堂的人也牽涉其中了?”
    “仁草堂?”
    忍不住疑問說聲,原以為不會被人搭理,沒想到杜林卻接過話頭,溫和地微笑著回道,“仁草堂,仁心惠藥、仁心醫人,可是大尚國內鼎鼎有名的第一大藥堂。不過,據在下所知,仁草堂主要分布在北方諸城,在南方,還隻在東岩城開了一家分店。如夫人沒聽說過,也不奇怪。”
    “那為何……冰聰粉又是何物?”
    “禁物。”林掌櫃微笑著答道,不過他麵上的微笑,卻和杜林的完全不同,莫名地透著一股狡黠,許是生意人的緣故罷,“習武之人,高境界的,講究五感敏慧通達。但要練到如斯地步,除了需要一定的根骨天資,還須練習得法,並勤奮不輟。但這世上,凡事皆有近途。這開五感,也可通過藥物為之。而冰聰粉,就是開‘耳聽’這一感的。用了冰聰粉後,耳聽敏銳倍增。不過後作用也是很大的,若是使用太多次,終將耳潰發爛,故而是禁藥。”
    “那,冰聰粉和仁草堂,又是……什麼關係?”
    “冰聰粉是仁草堂初代堂主所創,其藥方,從未外傳。這些禁藥或其藥方,究竟藏在何處,外間更是無人得知。”
    所以,這裏留有冰聰粉,也就是說,仁草堂多少定是牽涉其中。就算是有人偷了仁草堂的東西,但此人必定對仁草堂很是熟悉。
    正低頭沉吟間,卻聽林掌櫃走近了幾步,輕聲問道,“請問,這位如夫人,是何來曆?”
    驚訝抬頭,竟見杜玖已轉頭冷冷地望向我,喉間一緊,“是辰州府人,家父在州府中做衙役。”
    林掌櫃聽了,微微一笑,淡然沉篤的眼神間,若有所思,“辰州府?大尚國中,唯獨辰州府,未有一家廣沂錢莊。”
    沒有?這是為何?
    被杜玖這樣冷眼瞪著,疑問到了嘴邊,根本不敢問出。
    “咦?”林掌櫃似注意到了我的窘迫,笑著轉身看了杜玖一眼,道,“在下曾聽朝中流傳,杜侍郎最不喜女色。不過,如夫人也確實是花容月貌,難怪杜大人舍不得,此次南下還帶了如夫人一道。至於路上遇到的這些險事,也實在是難為如夫人。”
    哈?他說杜玖不喜女色?在我之前都有三位夫人了,不是麼?
    杜玖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杜林趕忙跟在他身後,而林掌櫃對杜玖的態度也毫不在意,與桔兒一道,也隨在之後走下了石台。
    臨走之前,鼓起勇氣向下望了一眼——腦中,晃過一陣眩暈。
    忽然一陣氣流,吹得極古怪,卷裹了沙石落葉,急撲過來。眼睛條件反射地閉上,屏住呼吸——風勁兒太大,強耐住瞬間陡增百倍的刺骨寒意,腳下加力,身子死命頂住,卻熬不過,還是後退了幾步,但盡量避開了懸崖的方向,兩手盡量扶著大山石——腳底,卻突然傳來鑽心的疼痛,條件反射地一縮腳,另一隻腳抵不住風,直向左側傾倒,慌亂間,兩手更是抓不住山石,甚至在喊出聲前,就被怪風徹底撂倒,在地上一個翻滾,騰空,然後,疾速下落。
    身體迅速劃破空氣的聲音,在腦中炸開。
    喉間迫出一聲短促尖叫。
    但此時,就算杜玖他們聽到了,也已趕不及。
    這樣的高度落下,摔到水麵,是會很疼的吧?聽說,耳膜也會因為巨大的壓力而破裂。
    瞬間,腦中無數念頭疾閃而過。衣角,卻突然被什麼勾住了,帶得身子在空中打了幾轉,左右前後上下地搖晃擺動著,抬頭,總算看清了是長在峭壁上的一棵姿形奇異、扭曲粗壯的矮鬆勾住了我的衣服。
    可從這裏向上望去,峭壁從上到下是向內凹的,被突出的石頭遮擋,根本望不見才跌下來的地方。就算我喊,杜玖他們,要下到這種峭壁半中間來救我,也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吧?不知道,我的衣服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嗤啦”,雖短,但借著穿過淡霧的朦朧月光,衣袖上,已出現了一道極清晰的裂痕,心下一驚,趕忙抬手緊緊抱住了斜伸出的樹幹。
    ——衣服,恐怕再支撐不了多久了。
    就算我兩手掛著樹幹,但,憑我的力氣,又還能堅持多久?
    也不知這一落,掉了多少米,此時再墜入水中,還會有壓破鼓膜那麼大的壓力麼?可細聽風聲中夾帶著的流水聲,應是,離此處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二十米以上,就很危險了不是麼?
    自我落下,已過了至少幾分鍾,卻還未聽到杜玖他們有一點動靜。這時,我才猛然驚覺,附近可能還有敵人,所以杜玖他們就是知道了我從此處跌下,也不敢大聲喊我,以確定我是死是活,以及我所處的位置。
    原本,就算我不停地暗示自己不可以慌張,神經已是脆弱得很,一想到杜玖他們可能會先去水麵上找我,甚至可能就此將我拋下,瞬間,幾乎崩潰——就在這一瞬間,不經意的一轉眼,竟讓我尋見了一絲生機。
    正好這時,適才半遮住月亮的烏雲已盡數飄過,怪鬆的斜左下方晃過一道光亮——那裏,竟有個一米多高,近一米寬的橢圓洞口。
    ++++++++++++++++++++++++++++++++本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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