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殘對這珺川天宛的街道似乎很熟悉的樣子，帶著莫如影穿過幾條小巷，拐過幾個彎後，竟來到一條小河邊。
    “這邊是天宛與新平之間那條達江支流再次分流出來的小河，平時倒也沒什麼人過來”風殘說道，看著那河岸邊那幾個來來往往神色匆忙的行人皺起了眉，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偶爾也會有人路過。”
    難得有機會能夠避開石生他們，他從剛才起就一直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能夠和她獨處，但沒想到走到哪裏都會有人，想避都避不開。
    莫如影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心裏卻是在偷笑。
    “隻要能躲過你師父就好了。”她朝四周看了看，見那些人正忙著將東西搬上停靠在河岸邊的一艘小渡船，“這些人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麼。”
    風殘仔細查看了一番後，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他們都是良凡人。”
    “咦？”莫如影奇道，一邊又張望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那艘渡船上打著良凡王的旗號。”風殘低聲說道。
    莫如影眯著眼遠遠地看去，這才見到那艘渡船上掛著一麵花紋繁複的旗幟，大概就是風殘口中所說的良凡王的標誌。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兩人現在站得位置從河岸那邊是看不到的，風殘也不用擔心他們兩人會被發現，目光懷疑地朝忙碌著的那幾人看去。
    那些人正在往渡船上搬的東西是幾隻小箱子，看上去分量並不是很重。
    “不走近點去看看嗎？”莫如影問他。
    風殘搖頭：“不必了，那些箱子是空的。”
    “你連這都能看出來？”莫如影越發的奇怪了，他又不會透視這種奇異能力。
    “看那箱子的材質和那幾人搬運時所用的力道，差不多能推測出來。”風殘解釋道，“除非裏麵放的是幾乎毫無重量的紙張或者是其他的東西。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帶上船，看樣子是要帶回良凡去，現在暫時還不能去打草驚蛇，等回行館我讓石生傳達下去，讓禦風莊在良凡內部的眼線多加注意。”
    莫如影點了點頭：“這個我懂，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嘛。”
    兩人正說著，那些人已把那幾隻小箱子搬到船中安放完畢，站在船頭的那人朝四處張望了一番，看不到有外人，便放心的鬆開纜繩，幾個人劃著渡船逆流而行，應該是準備通過達江的那條支流後直接進入達江離開珺川。
    “他們走了。”莫如影踮起腳尖看著那艘渡船越來越遠。
    “不知道蒼胤軒這家夥究竟是想要做什麼。”風殘無奈道，忽又指著河麵道，“不如我們去那邊吧？”
    莫如影見他手指的方向有一條小舟，看上去還挺新的，用纜繩係在河岸的一個木樁上，也不知道是誰留在這邊的，隨著水流在河中起起伏伏。
    “暫時借來用一下應該沒問題的。”風殘見她像是在猶豫，便又開口道。
    其實這船是他今日出門之前讓門口的侍衛們替他事先準備好的，帶莫如影來這兒其實也是早有打算。
    “那好吧。”莫如影打量了他片刻之後，忽然笑了起來。
    風殘將她扶上船後自己也跟了上去，拿船槳撐離湖岸之後便放任這隻小舟任其隨波逐流。
    “這地方的景色真好。”莫如影忽起玩樂之心，脫下鞋襪放到一邊，又撩高裙擺和褲腿，側坐在船舷邊上，雙腳浸在清涼的河水之中，一下一下地踢著水玩，也不怕把搖搖晃晃的小舟弄翻，又回過頭去看他，一臉的興奮。
    “嗯，確實不錯。”風殘見她又光著腳，借著看風景的名義，微微地側過臉去沒敢正眼看她，但他的目光卻還是會偶爾往她臉上掃過。
    小舟載著兩人隨著流水漂過一個彎角，河水近岸處出現一大片叢生的蘆葦，白色如絮的蘆花被風吹動，頓時變得搖曳生姿起來。即使是那些已經枯謝了的蘆花，也以它那永不凋謝的幹枯演繹出生命的另一種美感。
    隨風而來的還有陣陣獨特的香味，引得莫如影探頭順著那香味去尋找它的來源。
    “這是那些蘆花特有的香味。”風殘見她這般，忙伸出手去穩住她的身子。
    “蘆花也有香味？”莫如影又嗅了嗅空氣中傳來的香氣，“從來沒聞到過。”
    “這種香味隻有這種蘆葦才擁有，很獨特。”風殘說道。
    “原來如此。”莫如影終究還是安奈不住，隨手折下一支蘆花，拿在手中把玩起來。
    風殘朝她一笑，伸手將飄落在她發上的白色蘆葦柔毛給輕輕摘去：“隻是這種蘆葦隻在珺川才有，就算是有心移植到別處也完全無法存活。”
    “是嗎。”莫如影聽到此話，拿著蘆花一陣沉默，又側臉朝他看去，“那你說，我會不會也會像這種蘆葦一樣，離開我的故鄉來到這裏，就算想留下來，卻也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長久？”
    “不會的！”風殘急急地說道。
    早知道就不告訴她這些了，現在可好，又把話題往這事上引過去了。
    “可是你是禦風莊的少莊主，現在又成了翼輝雲王，你也終究躲不過被卷入宮廷爭鬥之中，不知道你那王弟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到今天夜華閣宴會上發生的事，我就覺得害怕。”莫如影低著頭，一直盯著手中的蘆花看。
    “風桓不會是那種人的。”風殘在這點上倒是一直都堅信不疑。
    “我也相信他，讓你能夠如此信任的人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來。”莫如影點了點頭，又歎道，“可是蘇太後呢，就算你的王弟不這麼做，她也遲早會對你出手。”
    關於這點，風殘也隻能承認：“對，但是到那時，我也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就算是這樣，也還有你的身份。”莫如影發出一聲歎息，“身為雲王，所娶的王妃又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像我這種來曆不明的女人，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風殘笑了起來，“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自身的婚配還輪不到別人來做主，我以後一定會也一定能娶你的。”
    “可是我……”莫如影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安靜了一陣子後又道，“我現在擔心的還有一件事，顧寒沙為什麼會在這裏，而且還成了那個良凡王的手下，這是為什麼？”
    風殘打量著她：“那個叫顧寒沙的男人到底是誰，你和他又是怎麼認識的？”
    “他和我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莫如影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但總覺得這該說的遲早都得說出口，便繼續說了下去，“他以前追求過我。”
    “什麼？”風殘緊鎖起眉頭，“那你也喜歡過他？”
    “不是不是。”莫如影慌忙擺手道，“我喜歡的人不是他，呃，不對，到這裏來以後我就沒再喜歡過別人了，除了你。顧寒沙這家夥我躲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
    風殘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了。你好像很怕他，為什麼？”
    “因為他做的事實在是太瘋狂了。”莫如影發出一聲苦笑，“如果有人對你說喜歡你的同時暗藏著小刀，當你拒絕的時候就在你麵前割腕自殺的話，我想你也不會喜歡上那人。還有很多類似的情況，他給我帶來的麻煩與恐懼已經完全壓倒了當時我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感。”
    “就算他來了，我也還在你身邊。”風殘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不過他既然在良凡，那遲早會再碰麵，是得收集下那人的情報做好準備了。”
    “嗯。”莫如影很自然地靠在他懷中，眨著眼睛思考起來，“如果不是出了車禍，我和婉君也不可能會到這裏來，卻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雖然說很討厭，但倒是能去問問他用什麼方法怎麼才能回去，如果有什麼辦法能夠在兩個地方來回那就好了。”
    風殘一愣，卻將她抱得更緊了：“你要離開這裏？”
    雖然應是無心之言，但若不是還有離開他這個想法，她又怎麼會再次說出這種話來。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如影扭過頭去看著他的眼睛急道。
    “我不準。”風殘的話幾乎是與她所說的同時出口，見她轉頭，頭腦一熱，竟不管不顧地對著她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