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聆天城東門外的那片樹林裏，沿著出城的那條路就能走到。”莫如影道，連她這個大路癡都能記得的地方一定好找，“不如你快些回家去看看吧，那大嬸還一直在找你呢，卻不想你就在這禦風莊內。”
    “可是……”芽兒聽了既激動又高興，隻是有了些顧慮。
    “怕什麼，你不在還有石管家呢。”莫如影瞧出她在擔心些什麼，立馬開口道，“等下我同你一起和他說去，這種事他不可能不答應。你也好帶些錢物回家去補貼家用，若你想留在家裏也沒關係，這事我會和少莊主說的。”
    芽兒搖頭：“我隻希望能夠回家探望我爹娘，幾天時間就行。少莊主是我的恩人，我願一生留在禦風莊報恩，怎能一走了之？”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莫如影笑了笑，拉著她朝流風院跑去，“這件事得趕快去和石管家說去，能讓你早點和你爹娘相見”
    石生見兩人急吼吼地衝進流風院，還以為莊內是出了什麼大事，忙過去詢問，卻被告知是找到芽兒的爹娘了。
    他自幼便在禦風莊內做事，自然知道芽兒的事，當下準了芽兒的假，讓她趕快回家去和父母團聚，又給了她一百兩銀子讓她帶回去。
    芽兒謝過石生，簡單地收拾了下要帶回去的東西，又向莫如影問清了具體位置，讓莊內的車夫駕著輛車，當天下午就離開了禦風莊。
    平時芽兒還總是在莫如影耳邊不停地念叨著，可如今她這一走，沒人在耳邊念叨，她反倒覺得無趣。
    到了深夜，莫如影照例睡不著覺，同時，因為這裏也是夏季，屋內悶熱的讓她隻想喘氣。見芽兒不在也沒人會數落她，莫如影便起身推開屋門，想到院子外麵去隨意逛逛。
    屋外果然比屋內要涼快多了，莫如影走出院門，一路逛到了禦風莊內的醉玉湖旁。
    夜間湖邊的溫度比白日裏下降了不少，涼風習習，吹在身上倒是格外的舒適。
    莫如影在湖邊站了一會兒，見四周的院落都暗著，隻有零星的幾盞小燈錯落的點綴其中，想來眾人也早已去歇息了，這亮著燈的地方必定是那些司夜的。
    那些在夜間當值的人倒也不覺得無聊？莫如影邊想邊往湖麵上的亭橋上走去。
    橋上的燈也是全暗著的，但今日的月色尚佳，雖然還未到滿月的時候，卻因為雲層稀薄的原因，月光明朗，如水銀般傾瀉入湖中，在湖麵上賞月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莫如影走在亭橋的闌幹旁，邊看著湖中月亮的倒影邊往湖中心的水榭處走去。
    隻是她沒料到水榭處早已有人在那兒了。
    那人坐在水榭擺設的座椅上，背著月光中，顯出一個身體的輪廓來。
    莫如影感到一雙眸子緊盯著自己，那目光給她的感覺倒是挺熟悉的，忙打招呼道：“呃，石管家，這麼巧啊，沒想到你也來這兒賞月啊？”
    石生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你來這兒賞月？”
    “也不是……”莫如影撓了撓頭，“隻是天氣悶熱有些睡不著，覺得外麵會涼快些，就出來散散心，逛到醉玉湖邊上又見月色不錯就想到湖上來看看。”
    “這樣啊。”石生應了一聲，拿過酒壺往酒杯裏到了一杯清澈的佳釀。
    莫如影聞到空氣中彌漫起一股馥鬱的酒味：“石管家怎麼坐在這兒自斟？”
    “和你一樣。”石生單手把玩著那隻白瓷酒杯。
    “什麼一樣？”莫如影一下子有些愣住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也是因為睡不著才跑到這湖心水榭上來自斟自飲解悶的。
    石生看到她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又道：“你能喝酒嗎？”
    “應該能吧，隻是可能喝的不多而已。”莫如影想著以前喝過那那些酒，好像還算挺能喝的吧？
    不得不說這是她直接忽略了那幾類酒的度數所形成的假象。
    石生不知從哪裏又變出一隻白瓷酒杯來，倒了一杯移到她跟前：“那來陪我喝一杯如何？”
    “啊？”莫如影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帶著些提防地在他對麵坐下，拿過酒杯，看著杯子道，“你今天很不對經嘛，怎麼感覺像變了個人似的？”
    石生抬眼看她：“那你說我怎麼樣才算是對勁？”
    這感覺真的很不對經……莫如影小心翼翼地道：“對我總是沒好臉色什麼的……”
    “嗯？”石生挑眉。
    “呃，不是不是。”莫如影半哭喪著臉慌忙否認，自己明明都那麼小聲了，他怎麼還能聽得見，“是對每個人都很嚴苛，總是擺著個嚴肅的表情，有時候就覺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不過，是個好人，嘿嘿。”
    “是麼？”石生舉杯將杯中的醇酒一口飲盡，又斟上一杯，放著沒動，開始低頭沉默起來。
    “嗯。”莫如影點頭附和，又換著問他，“現在換我問了。從上次老莊主派風殘出去後，他就一直沒回來過，你知道他是去做什麼了嗎？”
    “自然是去做重要的事。”石生頭也沒抬的回了她一句。
    “是什麼重要的事？”莫如影學他的樣子一口飲盡白瓷杯中的酒。
    好辣，莫如影沒想到這杯中的酒的度數會那麼高，如同烈火般一直從口腔中燒到胃裏，當場差點嗆得流淚，幸好忍住了沒有露餡，隻不過這陣燒勁過後口中倒是辛味漸漸散去，出現一種特有的回甘，渾身也湧上一股暖意。
    莫如影借著這股酒勁，將白瓷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是不會罷休的。”
    石生看著那白瓷酒杯眼中倒是流露出一絲心疼之意。
    要知道這套酒具也算得上是年代久遠的古董了，要是就這麼被砸壞了，少莊主還不得說他敗家？
    見她那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他也隻好認栽，歎氣道：“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重要的事告訴你吧。接下來我說的話，你絕不能向第二人提起。”
    “好，我的口風最緊了，你就放心吧。”莫如影見自己的好奇心終於能夠滿足了，眼睛都亮了，忙打著包票，伸手去拿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上次說過，禦風莊遠不止它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是個普通的山莊而已。”石生道。
    “確實不普通，起碼它比一般的山莊有錢。”莫如影打岔道，見石生略帶不滿地朝自己看來，忙住了口，拿著酒杯吸取上次的教訓小口小口地慢慢喝著。
    “這和少莊主的身世有關。少莊主年幼時母親亡故，在少莊主母親臨死之前，老莊主收她之托收養了他，將少莊主撫養長大。”石生喝了口酒，“這禦風莊另一重身份則是一個情報收集部門。”
    “咦？那不就是所謂的情報局了？”莫如影有些驚訝地道，“是收集什麼情報？”
    “這和他的父母有關，禦風莊設立之初隻是為了調查少莊主母親去世的真正原因。”石生道，“後為了掩人耳目以及維護莊內運轉而將它化為一個山莊。”
    莫如影更驚訝了：“難不成他的母親是被人害死的？那他的父親呢，不知道這事？”
    “老莊主和少莊主都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們這些骨幹成員一直在收集這些相關的情報。至於少莊主的親身父親……”石生說到這裏隻是搖頭。
    風殘的母親究竟是什麼來曆，怎麼會被人所害呢？莫如影邊小口地抿著酒邊沉思著。
    “那麼這次老莊主派他和雷逍出去辦事也是為了這？”她又問道
    石生搖頭：“並不完全是這樣。後來，禦風莊逐漸地發展為替翼輝王收集情報的地方，他們這次出去，大概也是為翼輝王打探什麼消息吧。”
    “呃，居然還成為中央級別的情報局了啊……”莫如影幹笑了兩聲，“難怪上次芽兒說吩咐下來的事不做不行，我還說呢，原來是那上頭的命令。不過禦風莊是怎麼和王室扯上關係的？”
    “這是因為……”雖是深夜，這水榭中也隻有他們兩人，石生也還是壓低了嗓子說，“少莊主其實是先王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