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姑……娘……”芽兒一下子倒是改不了口。
    莫如影覺得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先進屋吧，我給你治扭傷。”芽兒對她倒是還算有些好感的，不過這有一半是因為她是少莊主帶回來的。
    莫如影在她的攙扶下跳進了屋，在裏屋的那張大床上坐著，脫了鞋，她那雙旅遊鞋讓芽兒又是一陣好奇。
    腳踝扭傷的地方腫得老高，莫如影咬著牙，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襪子給脫下來，眼睛裏微微地泛出點淚光。
    好痛……她咬牙吸著氣，倒是堅強地沒坑半聲。
    “好嚴重。”芽兒看著都覺得痛了，“怎麼會傷成這樣的？”
    “呃……嗬嗬……”莫如影自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踹某隻“豬”沒踹成反倒傷了自己。
    她看芽兒忙著找來藥酒放在一旁待用，用一手的拇指頂在自己扭傷的腳踝處，抓著自己的腳跟，另一隻手將她的腳背握住，朝扭傷的反方向用力一拉一轉，在莫如影還沒感覺到痛時，將她的關節給複位了。
    “嗷……”反應過來後，莫如影發出一聲慘叫，滿臉淒慘地盯著芽兒看。
    她也不提前通知下自己，害的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芽兒在她的腳踝處倒上藥酒，繼續一邊轉，一邊配合著揉壓受傷的腳踝處。
    莫如影扭傷的腳踝關節已經複位了，現在隻是讓她扭傷引起的腫痛能盡快恢複，也不再覺得像剛才那樣劇痛了。
    “好了。”芽兒收起藥酒，“你應該都沒有好好休息吧，先好好睡一覺吧。”
    少莊主帶回來的女孩，也算是個貴客了，自然得好生招待著，她是這麼想的。
    莫如影從剛才起就一直在不停地打哈欠，諒她以前再怎麼喜歡熬夜，掉到這兒後一直都沒怎麼好好休息，又經曆了那麼一堆雜七雜八的事，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芽兒見她那副樣子，笑了笑，收拾了下東西就走出外間，替她掩上門，自己也回屋去為風殘回來做準備了。
    莫如影一頭栽倒在床上，胡亂地扯過被子搭在身上，剛閉上眼就睡死過去了。
    另一處的春光樓後院裏，久久未得莫如影消息的柔絮心裏一直放心不下，又不敢貿然到前頭的春光樓內露麵，竟也是一夜未睡，一大早就讓子音到前頭打聽消息去了。
    正在她心焦地在屋內踱著步時，子音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子音邊跑邊喊地進了屋。
    柔絮看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笑著說：“我怎麼不好了？”
    “是真的不好了啊，小姐！”子音拍著胸口順了順氣，繼續道，“李媽媽說她知道是莫姑娘替了你，不過她說以後你還是不用賣身，讓你放心做春光樓的花魁。但是，莫姑娘他昨天晚上被人買走了！”
    “一定是莫姑娘幫我說服了她。”柔絮微蹙起眉頭，輕歎一聲，“但她到底還是沒能脫身。不過，子音，莫姑娘會被人買走也不算奇怪，我相信她一定能逃出來的，你又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柔絮和莫如影僅有這一麵之交，但從她的行為舉止和說話措辭也能看出莫如影一定不會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就是她被人買走了才不好的啊！”子音急得直跺腳，“被別人買走倒也算了，可偏偏是他啊！”
    “誰？難道是朱胖子？子音，你就別賣關子了。”柔絮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小姐，是他啊！”子音坐不住，又跳了起來，“是風少爺啊！”
    “什，什麼？”柔絮像是受到極大的打擊般，後退了幾步，跌坐在身後椅子上，靠著椅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小姐，聽說風少爺是出了兩千兩銀子把她買下了的，他給錢的時候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就替她贖了身。”子音有些惱恨地道。
    “風少爺給她贖了身？”柔絮聽到這話，受到的打擊更大了，“這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子音急急地道，“太過分了。”
    “為什麼……”柔絮愣愣地落下兩道淚來，表情有些淒婉地看著子音。
    她和風殘也算的上是舊識了，風殘幾次上春光樓來也是隻找她，聽她撫琴或是和她閑聊，吟詩作對，飲酒品茶，卻也僅此而已，也並沒有因她是妓院的花魁而有看不起她或是不尊重她的意思。
    柔絮想當然的以為風殘這樣對待她是出於喜歡，而這也是她堅持不賣身的一個原因，她相信憑她和風殘的關係，總有一天他會把自己贖出春光樓的。
    沒想到突然出現了個莫如影，風殘竟替她贖了身，而不是自己，這讓滿懷期待的柔絮怎能不傷心和惱恨？
    “如果……如果那時候是我答應賣身，在台上的那個人是我，他買下的是不是就會是我？”柔絮帶著哭腔問子音。
    “小姐……”子音有些為難。
    “我恨她。”柔絮對莫如影的感激此時全化為了恨意，“她搶走了我的男人。子音，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
    子音點頭，她是一心向著柔絮的。
    不知不覺已到了下午，莫如影在足夠柔軟舒適的床上一覺沉睡，到這時才醒過來。
    清醒的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躺在家中的那張小床上，睜眼看清屋內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布置後，才明白剛才回家時發生的一切隻是她睡著後做的一個美夢。
    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肚子，覺得餓得不行，想到自己已經差不多一天沒吃東西了，自己也嚇了一跳，覺得扭傷的腳踝已經不再痛了，趕緊跳下床準備去找點吃的。
    原本頭上梳著的發髻也已經散了，莫如影索性就取下發簪，鬆開發髻，隨意的披散在肩上就準備出門。
    她提著及地的長裙，走到門邊打開門，午後的陽光刺得她眼睛有些不能適應。
    正在院子裏忙著打掃的芽兒見她走出門，忙走過來：“如影姑娘，你的腳傷已經好了？”
    “嗯，多虧了你。”莫如影向上拉了拉裙擺，苦笑道，“對了，你這兒有沒有裙擺沒那麼長的衣裳？我實在是穿不慣這種的……”
    雖然這身衣服挺好看的，但這長長的裙擺對她這個永遠也穿不慣長裙的人來說，是在是太礙手礙腳了。
    “有是有，不過都是舊的，姑娘想穿的話，我過會兒就讓人替你做新的去，穿著也合身些。”芽兒聽後記了下來。
    “還有……”莫如影的腹中傳出一陣聲響，讓她怪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有沒有吃的？我好餓……”
    芽兒聽她這麼問，笑了起來：“少莊主已經回來了，他知道姑娘餓著肚子，已經備了桌飯菜在正屋裏，都還熱著，就等著你醒呢。”
    “真的？”莫如影像是餓了幾百年似的，眼冒綠光，直奔著朝正屋去了。
    “慢點啊。”芽兒笑著在後麵跟了上來。
    莫如影一衝進屋，就見滿桌的飯菜，什麼鵪子羹、三鮮筍、蔥爆牛柳、蠔油仔雞、銀針肉絲、杏仁豆腐、鬆鼠桂魚，外加一大碗呈淡綠色散發著清香氣息的荷葉膳粥，看得莫如影食指大動，當下就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如風卷殘雲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看來這些菜還挺合你的胃口。”
    “嗯嗯，好好吃……”莫如影邊吃邊應著，突然反應過來對麵響起的是風殘的聲音，這才看到剛才被美食吸引地完全忽略的他就坐在對麵，隻好稍稍放慢了速度，但依舊是不停地往嘴塞吃的，“我太餓了嘛。”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充分的借口。
    “慢點吃，別噎著了，不夠還有。”風殘放柔了語氣，“我已經和父親說過了，你可以留在莊裏。”
    “呃……咳咳……”莫如影一陣捶胸。
    這家夥絕對是個烏鴉嘴，說什麼是什麼，她好不容易才將卡在喉嚨口的東西咽下去。
    “真的麼？”她聽到這消息倒是挺高興的，“老莊主真是個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