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鋒，氣氛格外凝重。
    夜君墨揮動著戰旗，最先出擊的是稍後方的左右兩翼。
    隨即南軍兩翼急速前進，似乎想包圍北軍，當左右兩翼離北軍不過五丈時，中軍突然也急速前進。
    三軍齊發，全速衝向北軍。
    耳畔的衝鋒號響的刺耳，龍祈妤卻心如止水一般，看著麵前的陣勢，不緊不慢的揮動戰旗。
    龍燁羽在一旁看著她，似乎比她還不著急，無言的信任。
    紅色的戰旗一落下，北軍會意，兩翼的軍隊忽然之間衝了出去，迎上南軍的左右兩翼。
    而當南軍的中軍直衝龍祈妤的位置而來時，她又是一揮戰旗，北軍中軍隨即往左一偏，避開南軍最猛烈的攻勢，反而一口氣吞並了了被左軍一邊包超的南軍右翼。
    龍燁羽見此景揮動手上黑色的戰旗，一旁的龍祈妤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仿佛迎麵衝來的軍隊如同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隻見後方衝上一隊身著黃金鎧甲的軍隊，不過百人，卻猶如一隻利爪，錚錚的勾住了迎麵而來的南軍。
    那是龍燁羽專門訓練的黃金騎，人數不多卻能騎善射，武功高強，是整個北軍中不可漠視的一部分。
    但聽得一片淒厲的慘呼聲，衝在最前方的中軍便紛紛倒下。
    一片玄色中金色猶如一柄利刃一般，硬是把一隊集中的軍隊從中間剖開，在分別包圍吞噬著。
    瞬間，血色觸目驚心耳邊血色染透的泥土透出濃重的腥甜之氣，讓人幾欲作嘔。
    生命在此刻成為卑賤的浮草，如同風中搖曳的蘆葦，前一株剛剛倒下，後一株就壓了上去，夕陽下無聲的腐敗，無人在意。
    夜君墨心下一驚，連忙指揮中軍避開黃金騎的攻勢，轉而支援和北軍右翼打的不分上下的左翼。
    隨即下令傲雪淩霜帶著剩下的人馬迎上黃金騎。
    龍燁羽見到四人齊上，勾起嘴角，笑道，“妤兒，墨王爺好像被逼急了呢。”
    “龍燁羽，你要上嗎？”龍祈妤目光並不移開麵前的戰場，馬蹄陣陣帶起漫天黃沙，她愣是眼睛都沒眨一下。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動了，”龍燁羽撇了她一眼，道，“大局丟給你，風雲四將不容小窺，我可不想我的黃金騎丟在這裏。”
    “嗯，你去吧。”龍祈妤點頭，她的目光停留在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策馬靠近了夜君墨。
    “墨王爺，這樣下去不等我國的援軍來就會輸的！”慕容憐夢見戰局不對，待看到敵軍執戰旗者是龍祈妤時，便候不住跑了出來。
    “公主有何良策？”夜君墨看著眼前的戰局，好像一點都不急一般，問著旁邊的女子。
    慕容憐夢策馬走近，在他身側搖頭，輕聲道，“未曾想到。”
    夜君墨眉頭微皺，想起夜君翎的話來。
    談和，談何容易？
    若非有一定的優勢在，北軍怎麼會同意談和？
    龍祈妤遙遙看著遠方仿若置身事外的兩人，她看不清兩人的表情，隻見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甚是親密，她拚命撇開目光，看向戰局，不出意外，這一戰，應該不會很久了。
    “妤兒，南國有援軍，要速戰。”忽見龍燁羽策馬撤出戰局，恍然中他的護衛似乎和他說了什麼。
    “那就……用最快的戰術吧……”龍祈妤終於抬起眼來，看向龍燁羽，“你去護著黃金騎，風雲四將武功不弱，我去……陣前指揮。”
    “不行！”龍燁羽聞言立馬出言反對，“太危險了。”
    陣前指揮，意味著和南軍直麵接觸，稍有不慎就不是受傷這麼簡單。
    “哥，相信我。”龍祈妤早知道他會不同意，便拿出殺手鐧來。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隻有有求於他的時候才會叫哥哥，其他時候龍燁羽龍燁羽的叫起來一點都不含糊。
    龍燁羽被她難得的認真弄得一愣，無奈抬眸，再度看向她，卻覺她已策馬行去，紅色汗血馬和她的衣服融成一片，他的手瞬間攥緊。
    一定要速戰速決，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她的安全。
    夜君墨隻覺一道紅色身影從團團包圍中衝出，沒有絲毫停留，走過之處皆是倒下的玄衣士兵，如同一隻離弦的利箭，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龍祈妤逆風而來，護體的真氣淩冽的蔓延在四周，無人能靠近，手上拿著紅色的戰旗，隨著策馬飛舞著，身影越發飄渺。
    夜君墨甚至有她在向自己奔來的錯覺，可她卻在離自己三丈遠的地方停住。
    戰旗獵獵，北軍的將士似是收到鼓舞一般，鬥誌更甚。
    相比之下南軍在她猛烈的攻勢中，就顯得那樣的無助，一時之間，士氣大減。
    隻覺她手上的戰旗一上一下間，北軍就改變了攻勢，所有的士兵都朝後方跑去，隻有龍燁羽帶領著黃金騎，奔向整個戰場的中央。
    隨即龍祈妤又是一揮戰旗，她的聲音在風中沉靜而冰冷，隻有一個字的命令最能讓人信服，她說，“殺。”
    那一瞬間在後方的北軍飛速從兩邊奔向陣前，形成一個包圍圈，南軍被包圍式的吞噬，沒有一點空隙。
    “攻後方！”夜君墨立刻下令，之前忌憚祈妤和龍燁羽在後方，現在來說，後方是最安全的。
    龍燁羽見他如此下令勾起嘴角，帶著黃金騎迎麵而上，給受令往後方奔的南軍重重一擊。
    這種時候，怎樣的反擊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墨王爺。”慕容憐夢在一旁催促著，“再遲些，會全軍覆沒的。”
    夜君墨抬眼，望向遠處紅色的身影，她虛無縹緲，沒有人能靠近她，她渾身都帶著淩厲的殺氣，以前從未發現，她舉手投足間是那樣的高貴靡麗，此時此刻，讓人完全臣服氣質展露無遺。
    夜君墨看她的眼神從不解到不滿，緊接著，變成濃濃的殺氣。
    他抬手，執起弓箭，動作分外流暢沒有絲毫猶豫。
    “你……”慕容憐夢伸手，搭在弓箭上，臉上的表情盡是不解，“你要殺她？”
    她的心中一抹欣喜劃過，那個女人終是要死的，不死，她不心安。
    夜君墨的情緒被他左右了，好在，他的理智還在。
    夜君墨回頭看著慕容憐夢，眼中光芒閃爍，時熾時冷，“我說過，若在見她，必殺之。”
    那目光中似乎在燃燒著什麼，炙熱的讓人窒息，又無情的令人絕望。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自找的。
    慕容憐夢和他對視，隨即點頭，鬆開了手，“無論如何，我支持你。”
    夜君墨點頭，拉弓。
    “等等！”慕容憐夢再度打斷他，“你不後悔？”
    她在賭，賭江山對他更重，那樣，自己的地位便會有保證。
    讓他看到自己的好，這樣，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我絕不會後悔。”答她的是他似有若無的笑，和決然而堅定的話。
    抬手，彤彤烈日中一線青紅，指尖勾緊，劍鳴似鳳。
    箭舉起，如虹炫目。
    弓輕放，共楚天一色。
    箭搭弓，天地盡失輝。
    最後一眼看她。
    就算是隔著千軍萬馬，隔著萬裏塵囂，隔著愛恨情仇，隔著身份地位，他卻依然能看的清楚，看清她紅的妖冶的衣撅，看清她飄渺無垠的長發，看的見她一刺一收行雲流水般揮舞這的佩劍，看的清她清亮如星的眸，甚至是唇瓣那一絲淡淡的，嘲諷的，略帶悲傷的微笑，難以忘卻。
    他並不清楚自己對她是怎樣的感覺，隻是他這樣的人，注定沒有愛。
    一收一放間，似乎有不遜彗星襲月的光輝，超過白虹貫日的靡麗。
    那一箭的光華，令天上的朗日瞬間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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