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夜-魑魅魍魎 第八話 陰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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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小的時候,和老爹單獨生活的那段日子,老爹用自行車載著我到處閑逛,當然,這樣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家裏看著電視,苦苦的等待他回來,而我倆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其實真的很短暫。
那時,老爹不想讓我繼承爺爺的衣缽,怕我受罪,不忍心我去麵對那些他曾經麵對過的痛苦,所以,選擇讓我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而在爺爺那個老固執的眼裏,這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他不喜歡像父親這樣一個懦弱的人教導出另一個懦弱的繼承者,所以,最終還是把我帶去了深山,而那之後,我再沒有和老爹一起生活過。
聽說在我離開的那些年中,老爹的脾氣變得古怪了很多,他不合群,不交朋友,一個人麵對所有的壓力,一個人生活,所有的事都是一個人,雖然他沒有繼承五帝君侯的名號,可他做的事情,也都是常人無法理解,更無法麵對的,現在想來,老爹一個人的生活,有多麼痛苦,我感同身受。
我真的太弱了,沒有爺爺那種胸懷天下的胸襟,也沒有老爹那種獨自麵對世界的隱忍,我隻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如果沒有小四,沒有雀兒,我甚至連個家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死活都無法掌控,還整天教導別人應該如何替天行道,如何麵對人生,簡直就像放屁,毫無意義,也許父親當年的選擇是對的,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材料,我什麼都不是,隻是個毫無安全感可言的蠢貨。
我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卻沒有出聲,內心深處最脆弱的地方像被刀尖劃破了一樣,無奈、委屈、怨恨、後悔,各種不同的情緒一股腦的全部倒了出來,我咬著牙,臉上的肉不停的顫抖著,眼淚根本止不住,我太弱小了,這個世界太大了,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難道我真的是個膽小鬼嗎?真的是個懦夫嗎?原本老爹對我的保護,現在看來,好像隻是對我的不信任,似乎我根本沒有能力去勝任眼前的一切,隻是爺爺沒有辦法的辦法,比我更有天分的弟弟先一步離開了,隻剩下我硬抗起這條擔子,會不會真的太勉強了。
現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個地方鑽進去,不想再麵對這些事了,這到底是我第幾次想要放棄,我自己也記不清了,總之,我想過很多辦法,找人幫我,沒有,剛認識個一塵大師,他也一命嗚呼了,想徹底放下這些,也根本不可能,到底該腫麼辦。
我閉著眼,不去細想那些無法挽回的過去,我隻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什麼都不要來煩我,不想寫書,不想接觸這些可怕的事情,不想做什麼五帝君侯什麼小師傅,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我這個年紀,娶一位美麗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小孩兒,過平淡的生活,可這永遠也不可能了。
迷迷糊糊的,耳畔,突然有想起一陣清脆的鍾鳴聲,和之前聽到那次一模一樣,回音連綿不絕的回蕩在屋中,我睜開眼,周圍卻一片漆黑,我抬起頭看了看窗外,難道是要下雨?怎麼月亮不見了,可眼中的漆黑讓我連窗台都看不清。
就在這時,眼前一道金光突然撲麵而來,我下意識向旁邊一躲,才想起我是蹲在椅子上的,於是整個人一下摔倒在地上,與此同時,這道金光已然撲到了我的眼前,我深吸了一口冷氣,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懾住了。
原來,一隻巨大的金黃色獅子正撲在我的身上,它全身遊蕩著金光,兩隻眼睛冒著白色的火焰,口中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我在它腳下就如同一隻皮球,可它卻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隻是低下頭,用鼻子在我身上來回的嗅著,莫名的,還讓我感到一陣溫暖。
我想抬起一隻胳膊去觸碰它的爪子時,卻被它用另一隻爪子用力的壓住了,我變得一動不能動,就這樣看著它,不知道它是從哪裏突然就出現的,到底想幹什麼?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爺爺在我小的時候給我講的一個故事,說他曾經在一個山村中馴化過一隻金毛雄獅,當然,那個故事根本就不是這一層空間中發生的事,除了這一個細節,其他的地方我已經不記得了,莫非我現在是在夢裏,是在爺爺的結界領域中?難道這是爺爺給我弄來的新夥伴?各種似是而非的想法充斥在我的頭腦中。
與此同時,眼前巨大的金獅子,突然抬起一隻爪子,然後猛的拍在我的胸前,這一下,差點把我的心髒踏個粉碎,我一口氣沒憋住,噗的一聲噴出大口的鮮血,看來,都是我想錯了,這隻獅子,是來取我性命的。
可就在我再次從痛苦的掙紮中睜開雙眼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嘴裏噴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一口濃重的黑氣,而就在黑氣吐出的瞬間,我似乎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心中那種莫名的酸楚也消失了一些,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還沒等我把事情想明白,金獅子再一次用它巨大的前爪猛拍我的胸膛,我依舊像方才一樣,一口噴出一團黑氣,而胸口的疼痛比剛才更加厲害,我不停的咳嗽著,想對它說,能不能輕一點,你到底想幹什麼?可嗓子裏無比強烈的灼燒感,讓我無法開口。
金獅子又開始用它巨大的鼻孔在我身上搜索著氣味,它到底想找什麼,我很奇怪,這家夥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麼?管它呢,死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到這裏,金獅子再一次對我的身體實施了無情的打擊,我一連幾口從嘴裏噴出濃重的黑氣,身體就像要散架了一般,每一寸骨頭都疼痛難忍,而想叫卻根本叫不出聲。
我不知道自己被反複的折磨了多久,最後,金獅子終於鬆開了它按在地上的兩隻爪子,我鬆了一口氣,心中似乎平靜了許多,那股讓我無比痛苦的悲痛情緒已經消失不見了,我現在差不多明白,這隻金獅子到底從我身上找到了什麼,怨念,沒錯,這就是怨念,各種負麵情緒的積累,內心中的黑暗,對一切無能為力的事所抱怨出的巨大黑暗能量,我差一點就把自己毀了,我現在明白,我並不弱小,這個世界上,能取我性命的隻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