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霧-林間飛雪  第六話 沐晨(46)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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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又是一個寒噤,應該還是李老漢的小孫子,這鬼小子倒是一直沒有什麼惡意,就算成了鬼,也還保留著小娃娃那份天真和好奇心,也許那孩子根本連自己已經死了都不知道,不過也好,離開這樣一個可悲的世界算不上什麼壞事。
    我蹚著水繼續摸索前行,光線所及的角落裏,我似乎看到牆上鎖著一個人,我加快腳步衝了過去,走近一看,果然沒錯,是程書迪,被一根麻繩將雙手捆住,然後綁在牆上的一隻鐵鉤子上,整個人已經昏迷了,胳膊垂著,下半身蹲在水裏,臉色紫青,但還有呼吸。
    我一邊用力將他的身體拖起來,一邊從鞋底抽出飛刀切斷繩子,嚓的一聲,繩子斷了,程書迪整個人撲倒在我身上。我用手拍著他的臉,試圖叫醒他,但他整個人已經凍僵了,冰冷的就像剛從冰櫃裏取出來的冷鮮凍肉,我扛起他便轉身向回走。
    可剛一轉身,便看到剛才眼前一晃的小男孩兒,現在正站在我的背後,這一次我終於把他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光著屁股,穿了個類似肚兜的東西,整個人不知是因為光線還是什麼緣故,看上去呈現一種純白色,並非平時所見半透明狀的靈體,他腦袋很大,臉上始終掛著詭異的微笑,似乎有人用手向兩邊咧著他的嘴,才露出那不自然的笑容。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不同的是,我站在水裏,而他的兩隻腳就站在水麵上,好像漂浮卻又不是,我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可那眼前的小男孩兒也對著我走了過來,我走一步,他便走一步,我走兩步,他也照著學了兩步,我抬起一隻手,不耐煩的對他說:“去去去,一邊玩兒去,現在沒空陪你。”而他也有樣學樣的抬起手晃了晃。
    我沒辦法,隻得繼續扛著程書迪向前走,麵前的小男孩兒卻似乎沒有聽我命令的意思,仍舊對著我照鏡子一樣的走過來,直到我與他麵對麵的停在一起,我雖說對這家人心生憐憫,可從小就討厭鬼的我,實在沒好氣,我剛要再說什麼,小男孩兒突然尖叫起來,並且整張臉變得猙獰恐怖,眼睛變成了通體的黑色,嘴一下張開很大,露出兩排類似南美洲食人魚的牙齒,裏麵一條如同紅色肉蟲子一樣的舌頭正對著我左右搖擺。
    我全身一震,心裏一緊,差點把程書迪摔在地上,我嘴裏罵了一句,抬起腳,蒙的向下跺了過去,水花嘭的一聲飛濺起來,可眼前的小男孩兒卻憑空消失了,我一身冷汗,左右環顧了幾眼,心中帶著一種不悅走出了地窖。
    回到地麵,我扛著程書迪推門進了前廳,用兩張長凳拚了一個臨時的木板床,把他整個人放在上麵,又在旁邊的門上扯下了整張棉門簾,給他蓋在身上,見他臉色逐漸紅潤起來,我也放心了很多,於是將兩盞油燈分別放在他的頭頂和腳底,盤膝坐在旁邊,念動口訣,想給他結一個驅陰的陣,可就在這個時候,院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猛的睜開眼起身觀瞧,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起身吹滅兩盞燈的火苗,悄悄的影身在門口,探了半個腦袋向院中張望,那沉重的腳步聲依據在咚咚的不停作響,可院中卻什麼都看不到,我心跳越來越快,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眼睛目不轉睛的觀察著院中的一切動向,心中猜測著到底是誰發現了我們的行蹤。
    見那腳步聲始終沒有停下的意思,我低頭慢慢的從靴底抽出飛刀,緊握在右手,左手從懷裏掏出那張畫著玄聖母的古畫,然後心一橫,轉身跳進院中,手中舉著那張古畫大喊道:“吾乃五帝君侯,奉聖母娘娘之命,來此查辦李誠達一家冤案,有冤的伸冤,有仇的報仇,其他人等全都給我退下,若有哪個不知死的,就過來試試。”
    話說完,腳步聲便停了下來,我左看右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舉著手中的古畫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依舊沒有回答,我咳了兩聲,把聲調壓低了一些說到:“李誠達,我知你一家蒙冤待雪,特來此地為你一家平冤,之前的幾番交手你也看到了,我本不是凡人,你若再存心刁難,我便罷手離開此地不再過問此事,亮你等也奈何不了我,若信得過在下便出來相見。”
    說完,我又等了片刻,仍舊沒有人出來答話,院中靜悄悄的,靜得讓人寒毛直立,我故作聲勢的繼續觀望著,其實腳下已經開始發軟,生怕他們突然出現,一起圍毆我,那可就慘了,可沒想到的是,一隻手突然在背後拽了一下我的褲腿。
    我由於精神崩的太緊,嚇得突然一回身,腿一哆嗦出了一頭的冷汗,可當我回身觀瞧卻發現,站在身後的,是之前引我來這座宅子的小女孩兒阿玉,她仍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小臉凍得通紅,手中拿著先前和我戲耍時的紅色皮球,小眼睛眯著對我說:“哥哥,還要不要玩球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眼淚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我蹲下身,手搭在阿玉的肩膀上,摸著她的頭笑著說:“阿玉,我就是來找你玩球的,你跑哪去了,讓我找得好辛苦,跟哥哥說,你冷不冷,吃過飯沒有?”
    阿玉笑嘻嘻的看著我說:“不冷,一點都不冷,水缸裏的水才不冷呢,爺爺說以後都不會覺得冷了,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會再陪我玩嗎?之前也有個哥哥來過,說要陪我玩捉迷藏,可是後來他就不知道去哪了,我在水缸裏等了他好久。”
    我一把將阿玉摟在懷裏,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這可憐的小姑娘甚至都不明白生死之間意味著什麼,也許對她來講,死亡隻不過是一場遊戲中一個永恒的環節,沒有恐懼也沒有痛苦,而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此時此刻卻被我體會的感同身受,我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惋惜,人性的可怕再次讓我領略了這人間地獄有多麼淒涼,我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替這一家人討個公道的話,我絕不會放過那些無恥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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