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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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雪飄飛,北風呼嘯。冬日的嚴寒實在不適合外出,就連柳雋書也不願為了敗壞名聲而出門尋花問柳。他慵懶地躺在鋪了毛皮的座椅上,擺放著暖爐的書房中看著閑書,僮仆在一旁戰戰兢兢地替他沏茶,之前被遣走的丫鬟讓他不願再用侍女,直接讓陳平挑了一個乖巧不多話的僮仆過來服侍他。
咚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他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又重新閉上了雙眼假寐。指節輕輕敲擊桌麵,顯得漫不經心。
小僮仆慌張地看向他,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手裏拎著水壺,身子想要動又不敢動,表情僵硬又可憐。
咚咚咚……
敲門聲又起,比之前更激烈一些。
但柳雋書依然沒有睜開雙眼的意思。
“王…王爺……”小僮仆忍不住開口喚他,有些擔心門外的人,再不替他開門,要把門給捶爛了。但自己又不敢貿然去開門,結果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咚咚咚咚……似乎敲門的人已經耐性全失,門已經被捶的震動起來。
“嗬……想開便去開吧。”他壞意地笑起來,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得到特赦的小僮仆已經迫不及待去給來人開門,剛把門打開,石墨已經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猶如惡鬼。
被震懾住的小僮仆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顯然是被嚇壞了。石墨的臭臉配上猙獰的刀疤,對於這樣的孩子而言,的確是可怕了些。
石墨在王府的存在猶如鬼魅一般,柳雋書下令所有人對他的存在都必須當做空氣一般,不在意,不放入眼中和心上。而他本人也很少直接露麵,更多的時候,是像柳雋書的影子一般,安靜地藏匿在某處,守護著他的安危。雖然剛進府裏的時候,總管陳平就已經耳提麵命了多次,但真真撞見怒火中燒的石墨,的確不是一件稱得上快意的事情。
早就知道是他的柳雋書顯然很滿意這樣的狀況,一個人自顧自地笑起來,更是激怒了石墨,青筋浮現,抿唇壓抑火氣。側過頭,瞪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小僮仆,張揚著自己難以宣泄的怒火。
“你先出去吧。”他給那個嚇傻了的孩子一線生機,讓他離開書房,自己從椅子上挪了挪身子,重新尋找一個舒適的點。
“……”他不言語,用眼神瞪他,對他這惡劣的性子,知道自己越是動氣,他越是開心。
“什麼事?”他抿了口茶,問道。
“李同濟私下行動,你可知?”
“知。”他早就安排了眼線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隻是老狐狸終究是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始終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表麵上隻是個尋常的官員,甚至連嫖娼宿妓也沒有,行為端正的可以大大賞賜他一個正大光明,高懸府裏。“你察覺到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了嗎?”
“他和江湖中的人似乎有勾結。”他斂眉。
“是嗎?”他的眼睛危險的眯起,老狐狸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在江湖上的朋友有見過他和殺手門的人會麵。”他的聲音低沉,事態緊急,他也不敢輕忽對待,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表麵上道貌岸然的君子隻是個偽君子,竟然與江湖上最卑劣的組織,暗殺門有關聯。
“更詳細的還知道些什麼嗎?”他摩挲著杯子,感受著茶的溫度,低眉思索著。
“還需要進一步查探。”
“那下去吧,盡快查明。”
“我明白,你也多多注意,殺手門的門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難保他狗急跳牆……”他說著他的憂心,黝黑的眸子反射出的是忠心耿耿的心。
“他若有本事盡管過來。”他卻滿不在乎,還不信他有這個膽量夜闖王府。他若來那正好給了他一個借口將他處置了。
“你下去準備準備吧。”他揮手,讓他下去,自己又閉上了雙眼,書攤開放在桌上,繼續假寐。
石墨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便安靜地退下了。
兩日後,石墨帶著最新得到的消息,急急找上柳雋書。他正和自己的一群姬妾在花園裏嬉鬧,蒙眼的女子四處尋找著柳雋書的身影,而他則一個人躲在了高處的亭子裏,任憑一幹女眷玩鬧,眼裏毫無柔情可言,隻是應付。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不便於直接出現在那些煩人的女子麵前,便繞了遠路,從一條鵝卵石小徑向上,讓仆役上去通知了他,遠遠看到他眉頭輕皺,明擺著不愛看到他的出現。
當他邁入書房中時,柳雋書已經在房裏等候著他了,在他與女眷中,他終究還是厭煩他少些。
他不知自己該是開心呢還是難過。
僵硬的臉有一絲無奈掠過。
“什麼事?”
“李同濟。”
“查到什麼了?”他雙手撐著下巴,隻是簡單三個字就讓他有了興致。他等了兩日,終於又有了進展。
“不算好消息。”他臉上沒有笑,神情僵硬凝重。
“是嗎?說來聽聽。”他不甚在意,好壞的差別。
“李同濟很有可能是殺手門的真正意義上的統領。”殺手門在江湖上一直沒有固定的地盤,也沒有走出暗幕的首領,一直行蹤不定,難以捉摸。
他動用了江湖上的一切人脈和王府的力量,花費了不少功夫才查出這一消息。李同濟是殺手門的背後操控者。“朝中一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大臣,大多都是與他有過節的或是反對他的人,很有可能都是遭了他的毒手。”石墨做著自己的判斷。
“這麼說來,的確是這樣。”暴病而亡的大臣不少,偏巧都是與他敵對的人,當時便有人懷疑是他所為,隻是一個尚書,實在讓人想象不到會有那般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抹殺。“早知他的背景不幹淨,沒想到還是有些來頭的。”柳雋辰怕是也是聽到了些風聲,才會派他暗中查探李同濟的身份。
隻是,對於他的目的,他還不明。
為錢為權為利,還是和唐門一樣動了篡權奪位的念頭。
就他現在的行為舉動而言,沒有任何作亂的傾向。
“老狐狸,果真是個老狐狸。”他食指輕敲著桌麵,腦子裏串聯著過往所有的訊息,暫時還不能理出一個頭緒來。
“我看暫時應該不會與我們公開作對。”
畢竟朝中的人都認為,湘陽王背後撐腰的人正是當今皇帝,又有誰敢貿然動他,即使對他怨言四起,即使對他諸多不滿。
“不急……”他依舊輕敲著桌麵,對石墨的話不知是否有聽進去。
而就在這時,陳平急急忙忙出現在書房外,敲響了門扉。
“王爺!李尚書來訪!”
狐狸親自上門了,意味不明。
柳雋書眯著眼看向石墨,嘴角勾起了笑。
李同濟已經在廳裏候著了,嘴上的笑恭敬而又略顯狡黠,有著別樣的深意。柳雋書從他身旁走過,與他相對視,看到他有禮地將頭垂下,又將自己的眼光調開。
他拍了拍衣袍,從容落座,對著身旁的仆役喊道,“還不快請尚書大人坐下。”他麵上的笑沒有一絲歉意,看著仆人急忙取來的座椅,伸手示意李同濟坐下,石墨就在暗處,以防李同濟任何不利於柳雋書的行為的發生。
“是什麼風將李大人吹到了小王府上。”他喝著侍女奉上的茶,清了清嗓子。
“聽聞王爺抱病,特來探望一番,還望王爺不嫌在下多事。”他也不推辭,坐下後便直直對上柳雋書,將手裏的木盒暫且交給隨侍在旁的仆人保管。
“那倒多謝李大人關心了,不過小王的病也非一日之寒,便由著天命了。”怎可能信他這番說辭,他隻是口頭上隨意虛應著,身子斜靠一側。
“在下覺得王爺還是在府裏多休息的好,畢竟外麵……”他刻意壓低聲音,將後半段話藏入口中,倒有些欲蓋彌彰,旁人聽來倒不覺有他,柳雋書卻聽出了其中警告的意味。那雙精明的眼落在自己身上,有著暗暗打量的意思。
“那倒是多謝李大人的忠告了。”他難得好性子地話語中不帶一絲譏諷,甚至放下王爺的架子,他說一句,他便應一句,溫順的好似無害的病貓,他臉上病態的紅,有著惑人的力量,讓李同濟不由得有些失神。
他輕咳一聲,將失神的自己喚醒。“那在下就不再打擾王爺休息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王爺笑納。”他讓仆人將木盒拿給柳雋書看,自己站在原地,等著他過目後自己隨時離去。
“李大人的禮物到時別出心裁。”他將木盒打開,綢緞子上放置著一把用珠玉寶石鑲嵌裝飾的短刀,做工細膩,匠心獨具,而鋒利的刀刃閃著銀光,有些森冷。
“王爺能喜歡便是,下官就先告退了。”他雙手作揖,行完禮便轉身準備離去。
“還不去送送李大人。”他對著仆人喊道,自己看著盒中的短刀,嘴角的笑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