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偷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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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帶著夏日特有的暑氣,撲麵而來依舊暖的好像尚未從白日的烈日中掙脫而出,半月懸在空中,在雲影中穿梭,透出微微亮光,清冷的神色反而有些能消暑的魔力。屬於夜的花開得正盛,香氣彌漫在空氣裏,有著比酒更能醉人的曖昧旖旎。
就在眾人熟睡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掠過,枝頭花葉微微顫動,宛若一陣風拂過,悄無聲息,隻是少了夏日晚風特有的暖意而帶著一股涼意。
在京城北方的一處大宅,門前的匾額上有著四個書寫瀟灑而不失遒勁的大字,湘陽王府。紅色的燈籠掛在朱門的兩側,守衛依舊持戟立著,不因夜色轉濃而流露出疲憊之色。雖然這湘陽王是出了名的宿花眠柳,整日醉臥美人膝,花下風流,但王府依舊守得固若金湯,沒給宵小之輩一絲一毫可趁之機。
身著夜行衣的男子,蒙著臉,蹲在王府後院的圍牆之上,觀察著王府內四周的警戒,正門沒有任何潛入的可能,他隻能選擇從背後潛入。雖說他是翻牆越屋的老手,當梁上君子也有十幾年了,但遇上這般棘手的府邸卻還真不多見,大概已經和皇宮不相上下了吧,又因為不若皇宮那般大,反而更難下手。他曾經一時興起幾次偷入皇宮禦膳房偷了美食帶走,但要從湘陽王手裏扒食看來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靜靜等著幾個提著琉璃燈從小徑處走來的仆役從後院離開,他才迅速地又飛掠至一處榕樹上,小池邊種著夜來香,此時花香正濃,他素來是個愛花之人,若非事態緊急,他倒真想帶些回去送給她,一思及心裏掛念的女子,露在風口的額頭不由得皺成川字。雙手緊握成拳,心又是一陣疼痛。
她那病弱的身子不知可還熬得住,若是那些人再敢傷她一分一毫,他定要血洗唐家。
他眼神帶著寒意,即使蒙住了半張臉依舊可以感受到他幾乎要猙獰了整張臉透露出的煞氣。他加快了速度,雙腳幾乎鮮少點地,一路飛身前往東邊的閣樓,一看到有人經過,又迅速藏身到附近的假山背後,少了平時的隨意任性,他這一次全神貫注,不敢有任何一點紕漏。躍上一座石橋,便可以看到題有倦雲二字的閣樓,湘陽王名柳雋書,這座閣樓由他親自命名,,絲毫沒有諸侯王爺的霸氣,隻透露出一種無心政事,慵懶的疲倦。閣樓隻有兩層,設計與尋常人家大不相同,一樓是書房,二樓則是他的寢室。獨立於任何一處屋子,顯得他的孤高與清冷。聽唐家人說,柳雋書將兵符就藏在他的書房之中,因為他的寢室就在書房之上,隻要樓下稍有動靜,他便會知曉,不得不說是個謹慎的人。
書房無燈火,寢室還有著蠟燭的微光,似乎還未入睡。
男子放輕腳步,躡足前行,雖然對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但依舊不敢有所鬆懈。用著小小的銅絲,他熟稔地解開了書房的鎖,輕輕推開門,屋裏一片漆黑。
他憑借自己極佳的夜視能力,搜尋著書房裏的擺設,滿滿幾架子的書,幾乎占據了書房的一半,而剩餘的空間則放置著一張簡易的木床和一張擺著文房四寶的書桌,書桌有四個抽屜,兩兩分在兩側,皆有小鎖。他躬身走到書桌旁,蹲下身子,又取出小銅絲,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開鎖,這些小鎖的做工都十分精巧,隻是解第一個鎖就已經讓他禁不住因為著急而滲出一顆一顆豆大的汗珠,他急急抹去額上的汗水,全神貫注。當鎖應聲脫落時,他不由得在心裏鬆一口氣。一一打開抽屜,翻開裏麵厚厚的詩稿和篆刻的印章,他終於看到了他想找的東西。玄石雕刻出的虎型兵符,下方清晰地刻著湘陽王三個字,用手一摸便可以感覺到。
他深吸一口氣,將兵符放入自己懷中,站起身子便想離去,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他連藏身都來不及,提著一盞琉璃燈,白衣男子已經邁步走入書房,臉上帶笑地望著他,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在這個時候,有人拜訪他的書房。
那是怎樣一張天人的相貌。
一雙丹鳳眼勾魂攝魄,眉目極豔,薄唇一抿,幾乎比丹青畫中絕代妖姬都要美豔的多,隻是一張病態的容顏,臉色蒼白似雪,在夜色中,如仙如鬼,飄飄忽忽,讓人不由得為之分神。
“咳咳,閣下深夜造訪何不先讓仆役通知小王一聲呢?”他的聲音柔若春風,隻是夾雜著細碎的咳嗽聲,整個身子在風中顫動,似乎隨時會倒下。
“。。。。。。”他不吭聲,神情凜然。
“你帶上了院落裏夜來香的芬芳,小王隻是尋芳而來,不想卻見到了閣下。”他的話似是而非,完全沒有說服力的話配上他的慵懶竟會讓人覺得確有其事。
他將兵符藏至身後,估測著自己強行突破的可能,如傳言的一樣,柳雋書果然有著一副傾國傾城的相貌,他本以為自己的小師妹已是人間絕色,但與他相比,還是少了一股病態的嬌媚。他的身子骨極差,即使是不懂醫,也能看出他臉上一臉的病氣。
“閣下是想強行離去嗎?這可不符合夜風的風格。”他將琉璃燈放置在一旁,自己將身子的重量放在門欄之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他用繡帕捂著嘴,又是一陣輕咳,眼角卻帶著笑意。“我不為難閣下,不過是想阻止閣下做些蠢事。”
“什麼意思?”自己身份已經暴露,對方早已經料到他會出現,男子不由得繃緊了臉。
“閣下素來不盜這般無趣的東西,今晚紆尊屈貴來小王府上,咳咳,必是受人之托。唐家的人想要用本王的兵力是嗎?”他似乎並無意叫來下人,一點也不怕對方會出手,慵懶的姿態,隻當是在討論詩詞歌賦一般,隻是隨口說著的卻直直刺中要害。
“看來是我小看湘陽王了。”他隻是那對勾魂的桃花眼,清朗的眸子裏有著打量。
“嗬嗬,說笑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幾乎酥軟了所有人的身骨,若不是心中早有所屬,隻怕也要被他雌雄難辨的美色所蠱惑。“閣下,是願意信本王還是唐家的人呢?”
“。。。。。。”
“你手中的兵符是假的。”
“假的?”他不禁將兵符拿至眼前細看,雖他的足跡遍布各地,幾乎踩遍了每一片瓦,但他不曾怎麼見過兵符,並不知如何分辨真假。對他的話,他將信將疑。
“小王無意惹爭端,更無意將無辜的人卷入。你大可帶著兵符去見他們,不論他們是不是願意將人質交還,咳咳,小王的手下都會祝你一臂之力。”他提出自己的想法,走到書桌旁,與他隻剩一尺的距離,但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點燃了桌上的燈火,室內頓時明亮,他的容顏在燭光下,又是另一番絕美姿態。那是憑借夜視的雙眼所不能領略到的風華絕代。
他有片刻怔愣,但隨即反應過來。“你要我給你的手下帶路?”他明了了他的用意。
“再花些時間,小王也能找到,隻是就要苦了閣下和閣下在意的人了。”
他緊繃的神情露出一絲痛苦,柳雋書看著眼前蒙麵的男子,似乎比自己年長,但卻和外界的傳聞大不相同,此刻的他既不瀟灑也不風趣,隻有一臉的痛苦與壓抑。
原來風也是可以被捕獲的。
情愛二字果然了得。
隻是他卻在心中冷冷嗤了一聲。
“好,就如王爺所言,若一切順利,在下必當回報王爺之恩。”卑微了自己的姿態,名聲響徹整個京城的怪盜夜風,沒有了狂肆不羈,隻剩下為情所苦的憂心。
“還不知閣下大名。”他已經悄然入座,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本就攤開在桌上的詩集,對著將兵符放入衣襟內,準備離去的身影輕聲問道。
“淨風,水淨風。”他清冷的嗓音和著風一同飄入屋內,柳雋書瞥了眼,他的身影已經如風般離去,來無影去無蹤,輕功之了得,讓他在心裏不由得微微激賞一番。
不枉費他苦撐著這副破爛的身子候他至此。風雖暖,依舊讓他的身子打了個寒顫,他咳了幾聲,取出擱置在小床上的裘衣披上。
為隨後而來的麻煩長歎了一口氣,雖然這些麻煩是他主動招來的。他故意放出兵符在書房的消息,然後饒有興趣的等著上鉤的魚兒。
隻是沒想到會是名震全京城的怪盜夜風。
“你該用藥了。”在外恭候多時直到淨風離去的黑衣男人低著頭,站立門外,平直的嗓音像是沒有情緒的傀儡。
他在床榻之上翩然一笑,淡淡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