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連辛。”聽筒那端傳來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難掩的疲憊，就連聲音都有些發虛，顫巍巍地像是被風吹打的樹枝，穩不住自己。
    顧觴心下雖然詫異，卻也沒多問，隻是涼薄道：“白風山的任務完成了。白塔消息那麼靈通，想必不用我打這個電話，也該知道事情解決了。”
    “顧觴，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高興。”連辛輕笑了一聲，聲音裏的疲憊少了兩分，不隻是真的輕鬆了，還是強作精神。
    “連辛，你今天也像是有些不好受。”顧觴也輕笑一聲，換了個說法回敬了對方一句。
    “彼此彼此。”聽筒那邊的聲音頓了一頓，話鋒一轉，“在白風山上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顧觴等的正是這一問，他勾起半邊唇角，誠意十足地回答道：“銀色滾邊柳葉痕，夠不夠特殊？”
    聽筒那頭的聲音沉寂了一會兒，呼吸綿長沉穩，似乎並未被打亂節奏。再次出聲的時候還是笑著，但卻是苦笑，笑中帶澀，十分自然，可顧觴偏偏就是聽得出這是連辛的矯飾，添加上了情感的作料，完美得不真實。
    連辛說：“你發現了。”就連尾音的些許歎息也是計算過的，不輕不重，分毫不差。
    顧觴懶得聽他做戲，瞥了側旁的言默一眼，笑道：“這還得多虧你托我保管的那塊鏡麵碎片。”
    連辛聽出他話裏有話，並未反駁也不與他爭辯，歎了口氣道：“白風山的確跟白塔有關，當初開發景區，劃分安全區域的文件還是我親筆簽的字。”
    顧觴越聽眉梢挑地越高，臉上隱隱地透出一層薄怒：“少把你應付那群老不死的伎倆拿到我身上來。連辛，你我都清楚，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哦？是麼？其實我自己並不清楚我是怎樣的人，你倒是看清楚了？”聽筒那邊的語氣終於不再帶著精確計算過的歉意，嗆辣辣得也帶上了煞氣。
    “少廢話。”顧觴上挑的眉梢回落了些，臉上那層微末的怒氣也消失殆盡，“我的下個任務是什麼？”
    “你就這麼急著去死？”連辛笑了一聲，聽筒裏傳來撕紙的聲音，“別著急。那些老不死的地方還有很多類似的任務，你可以一個一個慢慢來。哦對了，槍還趁手嗎？”
    “握在手上不會忽然紮我一下，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裏敢奢求所謂的趁手？”顧觴撇了撇嘴，嘲諷之情溢於言表。
    “我又不是白塔裏那群老不死的。”
    “你跟他們相比，又能好到哪裏去？”顧觴嗤笑了一聲。
    聽筒那頭“嗯”了一聲，像是很滿意這個回答：“的確，要真論起來，我可比他們壞多了，不是嗎？”
    “你倒是還有自知之明，不算無藥可救。”顧觴說著關上了窗戶，城市裏的夜風煙塵氣太重，吹得他直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