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沉默了片刻，難得認真地給出了回答：“別說你手頭上的怨骨未必夠用，就算夠用了你又舍得用掉多少？入不敷出不是一個好詞，我想你也明白。”
    言默這番話說得很中肯，顧觴懶得去想對方為什麼改變了態度，他隻是攥了攥拳頭，然後有些不甘心地承認對方說的是對的。
    他會來白風山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怨骨，雖說破了天羅地網金鈴織能給他帶來的滿足感是無法用任何物質來衡量的，然而人不是有精神滿足就能活下去的生物，他自然也不是隻用精神滿足就能完成任務的人。
    他需要裝備需要道具，而怨骨就是其中稀有且難找的一種。
    並非必不可少，可的確無法取代。
    他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列為最後的備用選擇。
    畢竟，話說回來，他拿怨骨也是為了去完成任務，要是他真的一輩子被困在這個該死的破網陣中，就算身上揣滿了怨骨，又有什麼用？
    獨自流落在荒島上的人不會因為滿山的金礦而歡呼雀躍，正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等等，怨骨……顧觴愣了一下，睜大了雙眼，他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相當重要的線索——為什麼整座白風山上的怨骨都那麼湊巧，全部集中在同一塊地方？
    天羅地網金鈴織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將所有人都困在同一個地點，也就是說——這是人為的。
    “他們是被殺的。”這是一個堅定的陳述句，顧觴抬起了頭看向了言默，又好像是透過言默在看別的什麼，眼底裏有著難以說清的冷意。
    “他們受困於天羅地網金鈴織，最後的結局也隻能是死。”言默攤了攤手，臉上卻沒有半分惋惜，有的隻是冷漠。
    “不。”顧觴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他們並非死於天羅地網金鈴織，他們死在同一個人手裏。”
    言默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便笑了出來：“嗬，怎麼？你還能跟怨骨對話不成？它們向你訴苦了？求你幫忙伸冤了？”
    顧觴挑著眉梢冷冷地看著他：“所有東西的出現都有其原因，天羅地網金鈴織也不例外。既然它是困字陣，便是為了困住某個人而存在的。可現在那個人不在陣裏。”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陣裏？”言默也挑眉看回去，不落人後。
    “如果布陣的人是你，在困住想困的人之後，你會怎麼做？”
    聞言，言默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他微微一笑：“我會把人弄暈帶走，將他完完全全地控製在我可以掌握的範圍內。”
    的確。無論是單純地想要困住某個人，還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困住某個人。達成目的之後將人帶走放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比把人丟在山頭上自生自滅要好。
    ——尤其當這個目標是一個四靈七宿天命魂的時候。要知道，活人遠比靈魂好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