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之後，金鈴鐺再也承受不住這樣高頻率的衝撞，“嘭”得一聲炸裂開去，散成了齏粉。
    失去了金鈴鐺的細線又重新埋回了泥土之中，一茬茬地抽緊，快速移動變換著自己的方位。
    早在金鈴鐺炸裂的瞬間，顧觴便開始奔跑。
    金鈴一破，天羅地網金鈴織對於顧觴的鎖定也一同破去。隻是整座白風山上又豈止一個金鈴，不過片刻之後，顧觴很快又會被新的金鈴鎖定。他能把握住的時間，也隻有短短一段，或許有幾分鍾，或許隻有幾秒。
    無論如何，搏命便是。
    他身上僅有的怨骨也就這麼幾塊，一塊怨骨隻能破一個金鈴，他耗不起這個機會，隻能咬牙用最快地速度朝著山中怨氣最淺淡的地方衝去，那個地方……就是白風山上怨骨所在，希望它在數量上不會讓他失望。
    呼嘯的山風刮過耳畔，扯得整張臉生疼生疼，像是要麵皮活生生撕下來似的。
    顧觴卻也不停，隻是不停地往前跑，衣袂獵獵作響，他的耳中混雜了各色的聲響，唯有心音越發清晰，越發空靈起來。
    快到了，還有五十米。
    腳下忽被一絆，顧觴整個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喉頭一陣腥甜，一張嘴就咳出一口血來。
    “你太小看天羅地網金鈴織了。”言默懸在空中，垂著眼眸，大風將他的身形刮得有些飄渺，看不清楚表情。
    無數條金色細線從泥土裏拱出來，一部分串著金鈴鐺的細細密密地纏上了顧觴的身體，頃刻之間，將他裹成了一個金色的人形粽，隻餘一張臉還在外頭。
    另一部分沒有串著金鈴鐺的，則借著周圍的樹木，迅速地在空地上編織出了一張密實的金網，陽光一照，竟泛著寒泠泠的血光。
    到了這種時候，顧觴還有心思輕笑一聲：“真是名符其實的天羅地網金鈴織。”
    言默斂眉看他，神色嚴肅：“求我，我就救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等下金線一收緊，你會被那張金網割裂成碎塊。到那時候，後悔無用。”
    顧觴沒回話，隻看了言默一眼。
    那一眼，挑釁至極，哪有半分服軟求饒的樣子？
    然而，他也就隻夠看言默一眼。金線迅速地收緊，將裹得跟金粽子似的顧觴猛然拖向前方不遠處的金色大網。
    言默依舊懸在空中，雙手負在背後，神色淡漠。他不覺得顧觴還能活下來，然而對方沒有開口，他也不會伸手去救。
    不過是再看一場死亡，罷了。
    顧觴被拖至金網前，臉上卻猶帶笑意。要觸碰到金網的瞬間，那些金色的絲線像是被人斬斷了一般，莫名地從空中軟倒了下來，整張金網轟然消失，又重新被泥土埋覆。
    同時，顧觴身上的金線也一茬茬地掉到了地上。
    恢複自/由後，他伸手捏碎了纏在腳腕上的鈴鐺，大步向前走去。
    距離埋藏怨骨的地方，隻剩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