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顧觴準備著眼細看的時候，卻聽見言默冷哼了一聲，道出了這玩意兒的名字：“天羅地網金鈴織，真是許久不見了。”
    天羅地網金鈴織？
    顧觴皺了皺眉，更加確信自己連聽都沒有聽過這東西。
    不過他知道，這地方不會隻有這麼一小段絲線，也不會隻串了一個鈴鐺。陣法之物說白了也就是故布疑陣，既然是個陣法，將它悉數暴露出來，也不怕不能解了。
    本著這樣的想法，顧觴把金鈴鐺放下，又繼續摸著絲線地走向去拂土，像是下定了決心要把整個“天羅地網金鈴織”都給刨出來似的。
    “沒用的。”言默伸手按了按顧觴的肩，“物如其名，這東西早就織進了白風山的氣脈之中，與整座山相合，你想要解陣就隻有炸山，靠挖土是行不通的。”
    “哦？”顧觴保持著下蹲的姿勢，斜睨了言默一眼，“這麼說，你有辦法？”
    “嗯。”言默笑著攤了攤手，“我不是說了嗎？炸山。”
    顧觴眉頭一皺，不再理他，卻也沒有繼續跟地上的絲線做鬥爭，拍了拍雙手的泥土站起身來。
    連辛既然說這裏有怨骨，那就證明這地方也並非全然沒有參照物可尋。
    沒錯，對於常人而言，參照物不過就是周圍的景物加上指南針之類的工具。稍微有點眼力見的，還可以憑依地勢氣象。但這些方式在白風山上都失了靈，唯有顧觴可以用到的參照物不受影響。
    ——怨氣。
    能生成怨骨的地方必然怨氣深重，可奇怪的是，怨骨所在地反而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氣。這倒像是台風的風眼一般，風眼所在之處雲淡風輕，可周圍卻是暴雨烈風，呼嘯過境。
    白塔授課之時蹭說，怨骨是曆經千年都未曾腐朽的屍骨。
    這句話，錯了一半，對了一半。
    曆經千年都未曾腐朽的屍骨的確是怨骨，可怨骨卻並不一定需要曆經千年才能形成。如果一個地方怨氣深重，又因為有陣法所困，怨氣無法紓解，那麼形成怨骨根本就不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這一點，以前顧觴跟連辛討論的時候就推理出來過，並且後來也用種種資料證實了。
    所以顧觴不會蠢到以為，這裏的陣法是千年前布下的，這裏的死人是千年前死的。
    時間點對於判定局勢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稍有差池，局麵兩說。
    既然這個陣法沒有千年之久，那山中的怨氣就還欠口氣，不至於凝成實體，造成更大的威脅。
    顧觴一麵捕捉著空氣中怨氣的流向，一麵留意著周圍的響動，慢慢朝怨氣最淺的地方摸去。他來這裏最重要的目的也就是那幾塊怨骨，周圍局勢變與不變押後再論，他顧觴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瞻前顧後，總之先拿到那幾塊怨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