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舒日日躺在水蓮花上，一動不動。
    我被噩夢纏身，每每醒來總覺得眼睛又紅又腫，湊到銅鏡前瞧上一瞧，卻是什麼也沒有。
    花舒端了盆清水進來，“公主可覺身子不適？”
    我喚了花舒過來，“花舒，你且瞧瞧我可是患了眼疾？”
    花舒俯身仔細檢查了一番，“公主，未有異樣。”
    我想將夜裏的夢同她講上一講，可一開口卻不知作何解釋，因為我不記得那人的樣子。
    花舒小心地查看著我的神色，“公主那日可是被南木蠻驚著了。”
    我點了點頭，唔，許是這樣。
    屋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有一行人進了西苑。花舒站直了身子，“公主，花奴出去瞧瞧。”
    我一抬頭便見那個明豔的女子，她矜持地站在那裏，“聽聞月華公主受了重傷，蕪霜特意來瞧瞧。”
    站在她身後綠裙女子俯身碎步上前，將一食盒放在桌上，“這是我家郡主特意命少食府做的點心，送來給諸位嚐一嚐。”
    我拂去上麵的蕪蘭花瓣，“你前些日子怎麼不來瞧她？”烏烏都病了好些日子。
    綠裙女子斜睨我一眼，“我家郡主修習禮儀樂詩，甚無閑暇。”
    “唔，這些你還不會？”我驚詫，伸手去拿食盒的點心。
    綠裙女子變了變臉色，小心翼翼地看著蕪霜郡主終是欲言又止。
    花舒將食盒從我麵前移走，“花奴替月華公主謝過蕪霜郡主。”
    蕪霜郡主高傲地斜了花舒一眼，“你可是怕本郡主下毒。”
    花舒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郡主送給月華公主的東西，花奴自是要送到月華公主手中。”
    蕪霜郡主徐徐轉身，“綠袖，再送來一盒。”說完施施然離開。
    我追著問了句，“咦，你不進去瞧瞧烏烏麽？”
    “誰要瞧我？”
    我一轉身，烏烏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發站在我身後，“烏烏，你醒了。”
    烏烏伸了個懶腰，環視四周，“這是什麼地方？”瞧見花舒手中的食盒，忙走過去，“呀，糕點，可快餓死我了。”
    烏烏狼吞虎咽不消片刻就將食盒中糕點一掃而光，“妖妖，你盯著我什麼？莫非你也想吃，糟了，我全吃完了。”
    我十分憂愁，“烏烏，你中毒了嗎？”花舒不讓我嚐，定是唯恐其中有異。
    烏烏被噎了一下，“咳咳，妖妖，你說什麼。”
    我坐在矮凳上雙手撐膝，“這食盒是蕪霜郡主送來的，花舒不讓我碰。”
    花舒連忙送上一杯清茶，烏烏接過一飲而盡，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誰是蕪霜郡主？”
    花舒臉色微紅，“並非花奴不讓公主用這食盒裏的點心，花奴隻是覺得，不妥。”
    我不解如何個不妥法，也沒細問，隻顧得同烏烏講，“就是那日同溟上站在一起的女子，她是這衡王府裏的郡主。”
    烏烏思索了良久才記起，“唔，是她，她為何要送這食盒？”
    “莫不是那日你得罪了她，她才送這糕點與你。”我焦灼地望著烏烏，隻盼她安好。
    烏烏斷然搖了搖頭，“若是如此，定不會。”
    那個喚作綠袖的婢女去而複返又送來了一盒糕點，烏烏撲了過去，“你回去同你家郡主講，一盒糕點休想收買我。”說完拿起糕點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快去多拿幾盒。”綠袖被她的氣勢嚇到喏喏轉身落荒而逃。烏烏分了一半糕點給我，“妖妖，這幾日你可見過到溟上？”
    “前些時日見過的。”我瞧著烏烏無礙，也嚐了塊，“蕪霜郡主為何要收買你？可是要你替她做事。”
    “妖妖，你嚐這糕點可有些甜膩。”烏烏勉強吃了幾塊便不再下咽。
    我嚐著甚是美味，“是你吃的太多。妖妖，你還未同我講蕪霜郡主為何要收買你。”烏烏大約覺得十分為難。“你若不想講我也不多問。”
    烏烏抓著一頭亂發，“諾，你可曉得溟王的皇姑姑是我的皇祖母。”
    我費了好大勁才理清其中的關係，“這麼說來，你同溟上是皇親？”
    烏烏點了點頭，“不僅如此，我同你亦是皇親。”
    “同我？”我更感驚奇。
    烏烏偷瞄了花舒一眼，湊到我跟前，“你母妃是我的皇姑姑。”
    這下我比烏烏還糾結，“當真？可我從未見過母妃。”
    烏烏卷起絞音絲，“你小的時候，皇姑姑帶你回過落海拜見皇祖母。”
    “為何我不知曉。”
    “那是因為，”烏烏忽然住口。
    我順著烏烏的目光望去，“皇兄，你回來了，你瞧，烏烏醒了。”
    皇兄眉頭微挑淡淡看烏烏一眼，“甚好。”
    烏烏忽然變得焦灼不安，起身往屋外跑去。我忙一把拉住她，“烏烏，你還未同我講為何？”
    烏烏期期艾艾，“那是因為，唔，對了，你小時候摔了一跤，都不記得了。”
    我越思索腦袋越覺得沉重，大約烏烏說的極對。如此說來，溟上同烏烏是皇親，烏烏同我是皇親，我同溟上亦是皇親，可蕪霜郡主為何不收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