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三月芳菲看欲暮,胭脂淚灑梨花雨。】 第六十零章、塵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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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樓內,燈火依舊明亮輝煌,客來客往,鶯鶯燕燕,歡歌起舞,好不暢快。
一襲紅衣的風月樓樓主站在二樓一個無人的角落,眉宇間的那抹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一雙鳳眸緊盯著樓下那座空空蕩蕩的紅色高台。
隻是,原本這個時候會在高台上翩翩起舞的那個傾國傾城的人兒卻早已不見多日。
“稟樓主,修羅場那邊傳來消息,說顏兒早已在多日前便離開了修羅場,具體去向不知。”
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從表麵上看去隻是風月樓內相當普通的一名舞女,笑意盈盈的對著那抹紅色的身影微微一欠身,說。
紅衣女子沒有回頭,依然望著那空蕩蕩的高台,鳳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半晌,她突然冷笑一聲,一字一字的說道:“具體去向不知?!”
雙手在紅袖中緊握成拳,骨節泛白,紅衣樓主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意。
“傳令下去,風月樓外圍所有弟子即刻起,全部出動,尋找蒼顏,生要見人,死亦要見屍。”
寒徹心扉的話語從這個平日裏連眉宇間都帶著笑意的紅衣樓主口中溢出,竟讓身後的女子微微一愣,隨即不敢有絲毫的耽擱,應了聲遵命,便轉身傳令去了。
紅衣樓主負手而立,眼睛突然瞥見高台旁坐著的那位溫文爾雅的公子,這個人幾乎每天都會來,卻從未找其她的姑娘,隻是靜靜的坐在高台旁,獨自一人飲酒,時不時會失神的望著那紅色的高台。
“又是一個癡情人啊!”
輕輕的歎息聲消散在燈火闌珊處,感覺到有人在望著自己,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微微抬頭,看向視線傳來之處,隻是,那個角落除了搖曳的帷幔與燈火外,竟沒有一個人。
失望的搖了搖頭,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再次端起桌上的酒杯,將裏麵的瓊漿一飲而盡。
“果然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望著空空蕩蕩的高台輕聲歎道。
。。。。。。
漆黑的夜,陰冷的風不時吹過,不斷搖曳著的樹影在黑暗處仿佛無數得不到救贖的陰靈,在這世間不斷的徘徊,卻怎樣都找不到輪回之所。
寢宮內搖曳的燈火,映照出書案後那個一襲黑袍繡金龍的人刀削斧削一般的俊逸輪廓,漆黑深邃的瞳眸望著窗外同樣漆黑的夜空。
“月明,太後那裏有什麼動作?”
清冷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在空蕩的寢宮內微微回響。
黑暗的角落突然走出一個清麗成熟的女子,昏黃的燈火被風吹得不斷跳躍著,一時竟看不出女子臉上的表情。
“最近沒有什麼動作,不過依奴婢看來,平靜的表麵下孕育的更像是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
風微微停頓了下,跳躍的燈火也隨之安靜下來,女子微微低著頭,平靜的表情下,眼中那抹欣喜與仇恨顯而易見,配著女子清麗的臉龐,竟顯得有些詭異。
“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一襲黑袍繡金龍的男子突然轉過身來,漆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明星,在夜色中顯得異常明亮,指著書案上的一個信封,男子淡淡的說道:“把這個東西交給鎮南大將軍,如此一來,計劃就萬無一失了。”
清麗的女子走到書案前,沒有絲毫猶豫的將書案上的信封拿起放進懷中,頓了頓,女子方才抬起頭來望著眼前她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子——果然已然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還有何事?”
不知何時,男子手中已經拿起了一本奏折,不時的提筆在上麵寫著什麼。
“陛下曾答應過奴婢的,如今是否還依然算數。”
清麗的女子望著在燈下不時批閱奏折的年輕帝王,流暢俊逸的輪廓讓年輕帝王看起來仿佛鋒芒畢露,卻又覺得沉靜睿智,如此極大的反差竟讓人有種移不開目光的感覺。
輕輕放下手中的奏折與筆,年輕帝王抬起頭來望著這個從小便跟在身邊的婢女,沉靜的眼光稍微變得柔和了些,微微歎了歎氣,道:“自然是算數的,月明,你跟著朕已經二十餘年了吧!難道朕的為人你還不相信麼?”
“奴婢不敢,陛下……”被稱作月明的清麗女子望著眼前年輕的帝王,燈火隨著風再次跳躍起來,在她的眼中明明滅滅,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看著月明欲言又止的模樣,年輕的帝王不由的有些奇怪,月明雖然看起來乖巧沉穩,但平日裏做起事來卻幹脆狠戾,怎麼這會竟變得如此扭捏了?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朕不喜歡猜啞謎。”
溫和的聲音讓月明心中一緊,有些事,或許還是說出來的好。半晌,月明才跪在年輕帝王的麵前,顫聲道:“倘若奴婢說出來,還請陛下恕奴婢無罪。”
“你起來說吧,朕恕你無罪就是。”
年輕帝王起身,將跪在地上的月明輕輕扶起來,這個跟在他身邊最久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雖然不可否認,她呆在他身邊是有目的的。
但是,這麼多年來,在這座冰冷的皇宮內,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也隻有眼前這個女子罷了,即使如今他已經當上了帝王,但他依然敬她,將她當做姐姐一樣的存在。
她為他做的,比他給與她的要多得多,他是一個冷酷的人,但是,那隻是對敵人而言,他所有的冷酷隻是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罷了。
“陛下就讓月明跪著說吧!”這一次,月明竟執拗的沒有起身,依舊跪在冰冷的地麵上,或許就這樣跪著,她心裏會稍微減輕些罪責感吧!
“二十年前的六月,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敬妃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娘娘誕下一名女嬰……”
那個被絕對塵封的記憶閘門瞬間被打開,月明跪在冰冷的地麵上,將發生在二十年前那個漆黑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夜晚的事情向著年輕的帝王一一道來。
燈火搖曳,被塵封的往事在時隔二十年之後重新被提起,年輕的帝王靜靜的聽著那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平靜深邃的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窗外,烏雲密布的夜空突然間透下一縷月光,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明亮異常,仿佛月亮都對那段塵封了二十年的往事好奇不已,慢慢的悄悄地探出半個腦袋來,靜靜的聆聽著跪在冰冷的地麵上那個清麗的女子悲涼而遙遠的聲音。
“陛下,奴婢……”
三更時分的鍾聲響起,月明將那個隱瞞了二十年之久的陰謀如實說出,心中一直高懸著的那個大石頭終於落地了一般,雖然依舊有些忐忑不安,但是,這麼多年良心的煎熬讓她此刻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倘若陛下要懲罰,那麼她也毫無怨言,畢竟當年的她也是那個陰謀的直接參與者。
“你起來吧!”年輕帝王打斷了她的話,轉身望向已經逐漸明朗的夜空,平靜深邃的眼中依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半晌之後,他才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幽幽的道:“這些事,朕早就知道了。”
月明渾身一震,震驚的抬起頭來望著這個年輕的帝王,他早就知道了?!他說他早就知道了!!!
“你以為,朕那些年當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太子不成?這天底下,又豈會有哪個母親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年輕帝王望著窗外的已經清晰可見的圓月,清冷的月光絲絲縷縷的傾瀉而下,帶著冰涼的氣息,在月光和燈火的映照下,月明分明瞧見那個年輕俊逸的帝王嘴角那抹無奈苦澀的笑容。
——這二十年來,他終究都是寂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