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誰此憑欄杆?】 梨花白•;序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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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空寂的深宮中突然傳來一聲女人尖銳痛苦的慘叫聲,一道紫色的閃電帶著毀滅的氣息劃過烏蒙蒙的夜空,大雨驟然傾盆而下,不一會兒夜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雷聲,仿佛人間有什麼事觸怒了天上的雷神,烏雲之下籠罩著的富麗堂皇的宮殿群在這等天威之下顫抖了起來。
雨越來越大,雷聲越來越響,一座破敗的宮殿孤零零的立在整座皇宮大院的偏僻一角,而從這座偏殿內傳出的女人的尖銳的慘叫聲讓這座原本就人煙稀少的偏殿在此刻顯得無比的陰森恐怖。
。。。。。。
“娘娘,使勁啊!快出來了!”
“啊~~~!該死的,怎麼還沒有出來!啊~~~!”
“快了,快了!娘娘在加把勁!”
“如果你不是個皇子,看本宮不把你殺了,居然讓本宮受這麼多的罪!……啊~~~!”
。。。。。。
“哇~~~”
突然,陰森恐怖的偏殿內突然傳出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出來了!出來了!”老嬤嬤抱著剛出生的嬰兒,欣喜的喊道。隻是,後一秒她剛剛的笑容便如同被冰封凍在她蒼老的臉上一般,驚懼的望著懷中的嬰兒,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夜空中的閃電將幽暗的偏殿照的如同白晝一般,雷聲與雨聲響得更大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斷斷續續的聲音顯示出女人虛弱。
“回稟……回稟娘娘,是……是個……是個小公主。”老嬤嬤顫顫巍巍的對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說道,抱著嬰兒的雙手不住的顫抖,仿佛在她手中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嬰,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什麼?”敬妃突然提高聲音,尖銳的叫道,一點不似剛才的虛弱。
“給本宮將這個孽種帶出宮外殺掉,快!快啊!”
“娘娘,這……這怎麼說都是娘娘幸苦生下的孩子啊!”
“本宮的話你沒聽到嗎?本宮說了不想再看到這個孽種!”瘋狂的聲音讓敬妃整個人如同地獄的厲鬼,陰森森的嚇人。
“可是…。。可是娘娘……”老嬤嬤抱著嬰兒驚懼的跪在地上不停的顫抖著。
“去,去龍摩王爺府將本宮現在的情況告訴王爺,王爺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順便將這孽種給處理掉!去啊!”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這就去,這就去。”老嬤嬤抱著已經停止了哭聲的女嬰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夜,依舊漆黑得嚇人,閃電、雨聲、雷聲也依舊,在這樣一個驚心動魄的雨夜裏,正在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陰謀。
門外,兩個小太監與一個小宮女正焦急的踱來踱去,看見突然出來的老嬤嬤,便都圍了上來。
“娘娘怎麼樣了?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
“噓。”老嬤嬤左右望了望,確定沒什麼人後,將僅僅隻用一塊黑布包裹著的嬰兒抱到了眾人眼前,“是個公主,隻是……”
“隻是什麼?你快說啊!”其中一個小太監焦急的問道。
“隻是,娘娘說讓我們將小公主送出宮外殺掉,娘娘吩咐了還要……還要去龍摩王爺府上通知王爺,王爺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老嬤嬤小聲的說道,眼睛還不住的四處瞄,生怕給人聽了去。
三人麵麵相覷,一臉的不可置信。
“小明子,小山子,你們兩個出去辦娘娘交代的事,你們兩不是有辦法出宮嗎?”
“這……”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然後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後,都同時點了點頭。“為了娘娘和我們的以後,我們去!”
將懷中的女嬰交給兩個小太監之後,;老嬤嬤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仿佛她抱著的女嬰讓她有多麼大的壓力一般。
“月明,走,我們進去照顧娘娘!”看著已經消失在雨中的兩個小太監,老嬤嬤狠狠地拍了有些微愣的小宮女的頭,惡狠狠的命令到。
小宮女弱弱的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緊緊的跟著老嬤嬤走進了敬妃的寢宮。
“那個孽種送出去了?”敬妃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虛弱,冰冷的問到剛進來的兩人。
“回稟娘娘,小明子和小山子已經去辦了,現在應該快出宮了。”
“嗯,這樣就好,王爺會安排一個男嬰讓他們抱回來,等他們帶著男嬰回來就去通知皇上,就說本宮產下龍兒。”
“奴婢遵命。”
“這件事你們最好都給本宮守口如瓶,否則……”
“請娘娘放心,奴婢等人誓死效忠娘娘,隻有跟著娘娘,奴婢等人才能有出頭之日。”老嬤嬤諂媚的笑笑,她知道這個看起來似弱柳般的娘娘究竟有著一顆多麼狠毒的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殺死,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卑賤的奴婢奴才。
她不會說出去,也不敢說出去。
“你知道就好!有了龍子,在這後宮之中又何愁沒有本宮的立足之地!隻要你們真心效忠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奴婢多謝娘娘!”老嬤嬤和小宮女趕緊跪下,聲音中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是太過喜悅。
“你們下去吧!本宮想休息了,等小明子他們回來叫他們立刻帶男嬰來見本宮,不準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敬妃擺擺手,聲音中顯出一絲疲憊來。
“是!奴婢告退!”老嬤嬤和小宮女識相的退了出來,但仍舊不敢離開,隻得愣愣的站在敬妃的寢宮外守著。
大雨依舊‘嘩啦啦’地下個不停,整座皇宮內顯得格外寂靜,除了雷聲雨聲風聲外便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與此同時,兩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小太監鬼鬼祟祟的朝著不遠處一個黑乎乎的狗洞跑去,懷裏還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包裹。
輕車熟路的鑽過黑乎乎的狗洞,兩個小太監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狂風暴雨的黑夜中。
。。。。。。
“小明子,這個小公主……我們要怎麼處理?難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殺了她嗎?”小山子抱著女嬰的雙手不停的顫抖,似是恐懼,斷斷續續的低聲說道。
“那是當然的,娘娘的命令我們怎敢違背,要是現在不殺了她,那以後被娘娘發現了那死的就是我們了。”小明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哼一聲,就你這樣還想有一天出人頭地,你就做夢去吧!“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將來,難道你就甘心一輩人任人欺負嗎?隻要敬妃娘娘得勢了,我們不也跟著一塊沾光。”
“可是……”小山子遲疑。
“可是什麼,快點動手!”
“我……我下不了手。”
“滾一邊去,我來。”小明子一把推開小山子,搶過小山子抱著的女嬰,從懷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對準了被黑布包裹著安睡中的女嬰準備刺下去。
這時,突然劃過夜空的閃電和突然響起的巨大雷聲讓黑夜中的兩人不由得顫抖了下,小明子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突然‘當’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兩人害怕地不住向四周瞄,就仿佛周圍有人在看著他們一般。
“我看……還是算了吧!前麵不遠處有一座破廟,就把她丟在那吧!今晚下這麼大的雨,估計她也活不到明天早上。”小山子不住的哆嗦,顫抖著說道。
“好吧!”似是被閃電雷聲嚇到了,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相信因果報應之說,相信九天之上必有神明,所以原本態度堅決的小明子也不由的鬆口答應。
他不是怕殺人,而是怕殺人之後要遭到的報應。
於是,兩人便將黑布包裹的女嬰丟到到了不遠處的破廟中。
破廟裏一片狼藉,枯草、灰塵、蛛絲、還有老鼠不時跑過……
兩人將女嬰丟在地上便快速的離開了,天空中再次劃下一道紫色的閃電,片刻之後雷聲緊隨而來,整個天地間似乎都充滿了毀滅性的氣息。
小山子和小明子兩個小太監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雨中,隻是,這一次他們離去的方向是龍摩王爺府,敬妃娘娘交代了讓他們去找龍摩王爺,王爺會告訴他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雨越下越大了,紫色的閃電和轟隆隆的雷聲似乎也從一開始便沒有停止過,破敗的草廟內,黑布包裹著的女嬰安靜地躺在潮濕冰冷的地上,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或許是因為人太小了,她竟沒有一絲害怕之感。周圍不時有老鼠爬過,但卻沒有一隻會爬到她的身上。
。。。。。。
破曉時分,雨便停了,原本盛放的各種嬌豔花朵都被一夜的大雨摧殘得枝折花殘,整個皇宮的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殘枝爛葉的腐臭味,卻又以皇宮內的一所偏殿最為濃鬱,腐臭味熏得來人不住的皺眉。
偏殿之內,一身穿繡金龍黑袍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四人。
“朕聽說敬妃昨夜為朕產下龍子,此事可真?”一身龍袍穿在一個還算英俊的男人身上,隱隱透出一絲威嚴,這男人自稱朕,必然是當今的皇上龍鞅。
隻是,誰也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卻隻是整天荒淫無度,沉迷於酒色,幾乎從來不理朝政,而朝中的所有大小事物也均由他唯一的弟弟龍摩王爺處理。
“回稟皇上,是真的,敬妃因剛誕下龍子,身體虛弱,又因昨夜偶感風寒,所以無法前來迎駕,望皇上恕罪,現在敬妃和小皇子正在寢宮內休息。”老嬤嬤雖然低著頭,但誰都能看出她那一張老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濃重的胭脂此刻也顯得惡心無比。
“為何昨晚不來稟報?”龍鞅微怒,這等大事竟然敢到天亮了才去通知他。
“回稟皇上,昨晚奴婢原本是打算通知皇上的,但娘娘說夜已深了皇上肯定已經就寢了,而且又下那麼大的雨,怕皇上會擔心,所以命奴婢等人次日再通知皇上,望皇上恕罪。”但因為是低著頭,所以沒有人看到跪在地上的老嬤嬤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難得敬妃有心了,既然如此,朕就親自去看看,還不起來前麵帶路。”
“是。”
褪色的寢宮門被推開了,寢宮內的布置沒有一絲富麗堂皇的感覺,裏麵的所有用具幾乎隻能用一個‘舊’字來形容。
麵色有些蒼白的敬妃正躺在並不是很寬敞的床上,懷裏抱著一個黃布包裹而成的繈褓。
看到龍鞅走進來,敬妃一臉欣喜但仍舊一副柔弱的樣子的準備下床迎接,但被龍鞅用話阻止了。
“愛妃剛剛誕下龍子,就不必行禮了,躺著吧!”
掩嘴輕咳了兩聲,敬妃虛弱的答道:“臣妾謝過皇上。”
“讓朕看看朕的皇兒。”龍鞅坐到敬妃的床邊,伸手接過敬妃懷中的嬰兒。
敬妃滿臉溫柔的望著正抱著嬰兒的龍鞅,但眼睛裏還是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皇上,你看他長得多像你啊!看看這雙眼睛和這小嘴,簡直就跟皇上您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旁的老嬤嬤諂媚的笑道,奴才的嘴臉在她臉上得到了最極致的表現。
聽到這樣的話,龍鞅俊臉不變。
“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朕隻寵幸過愛妃一次吧!”似是無意的話裏卻隱藏著一絲深意,可見龍鞅這個皇帝並非是那種極其昏庸無能的人。
“皇上,臣妾去年六月進的宮,至今剛好十二月而已。”敬妃心裏雖有怨氣,但卻依然溫柔的說道,言下之意便是小皇子確是皇上的兒子。
哈哈一笑,龍鞅說道:“愛妃別誤會,朕可不是要懷疑愛妃對朕的忠誠。”
敬妃微微一笑,“臣妾不敢。”接著道“皇上,皇兒還未起名,還請皇上賜名。”
“對對對,是該先賜名的,你看朕高興得,這是朕的第一個兒子,就叫傲天吧,龍傲天。”龍鞅哈哈一笑,言語中似乎透露出他的喜悅。
“臣妾就代皇兒謝皇上賜名。”敬妃微微一笑,眼裏掩飾不住的欣喜,第一步,終於走出第一步了,隻要有了皇子,以後整個皇宮必定會有她王敬玉的一席之地。
。。。。。。
破敗的草廟之內突然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這時,一個挑著柴過路的樵夫聽到了,覺得奇怪,便放下柴走進破廟查看。
才進去,便看到地上有一黑布包裹著的嬰兒正在大聲啼哭,似乎是餓了。
“誰家的孩子,居然丟在了這裏?”樵夫雖有疑問,但卻無人能為他解答。
於是,他猶豫了片刻便將地上的嬰兒抱了起來,說也奇怪,原本還哇哇大哭的嬰兒在被他抱起後便止住了哭聲,朝著他咯咯直笑,樵夫看著嬰兒粉嘟嘟的小臉,不由的心生歡喜。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這裏原本是廟宇,難道這嬰兒是上天特別賜予他的?樵夫心中不由想到。
他想起自己的妻子不會生育,他雖然不曾介意過,但他的妻子還是在這件事上覺得對不起他,他們原本就打算領養一個孩子的,但一直沒有合適的,現在天上突然掉下一個這麼可愛的娃娃來給他,叫他怎麼能不開心呢。
於是,樵夫高興的抱起嬰兒往回走去,原本打算進城賣的柴也不賣了,還是趕緊回家將這件好事告訴妻子才是,她一定也會狠高興的!樵夫不由的在心中想到。
一陣風吹過,帶著清晨露水的清甜,破敗的草廟再次恢複了平靜,一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